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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劉民有聽他如此評定文登營,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壓抑,他猛地一揮手,將海狗子剛剛拿來的一套茶具盡數打翻在地上,噹啷聲中變為無數碎塊。
「若無陳新這武夫,豈有固安灤州身彌島之捷,固安多少百姓生命得以保全,若無這武夫,數年來投奔文登的流民誰會給他們吃一口飯。這個武夫有否把軍田民田據為己有,他住的宅子有沒有孫元化一半的大,他又何時吞過士兵一兩兵餉。你說陷害忠良,城牆外的潰兵難道不是孫元化放進來,下令不准攻擊叛軍的難道不是孫元化。你心中的道德君子都是滿腹詩書的文人,說他們心懷天下百姓,那為何他們治下的無數窮困百姓要投奔額文登的武夫,即便是王大人你……」
劉民有一口氣說完,喘著氣指著目瞪口呆的王徵,「只因自己信奉耶穌會,便要一心將小妾休掉,連親人都不曾在心中的人,何談心懷天下。孫大人牧守一方,戰守皆無方略,罪責自當承擔,怎可不問己身,先委過於旁人,況且這旁人還剛剛帶著文登的一群武夫粗人救下登州,更況且這些質樸的武夫粗人死傷數百之多。」
海狗子拍掌大聲道:「劉大哥說得好,俺被這老頭罵兩天了,俺不會說這些。」
王徵氣得鬍子直抖,也指著劉民有說不出話來,劉民有滿臉通紅,一腳踢開地上的碎塊轉身就走,在門口停下轉頭看著王徵,「在下身無功名,也是粗人武夫一個,與大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文登營是不是為禍天下百姓,百姓自有公論,公道在天下百姓心裡,不在你們文人之口。」
……
「嘭」一聲,陳新一掌拍在桌子上,一臉正氣的站起來怒道:「周世發怎能如此做事,你放心我馬上讓他把胡亂搶來的財物還回去,不能讓百姓遭了匪災又遭兵災。」
劉民有滿是懷疑的看著他問道:「那你現在叫周世發過來,當我面處理他。」
「這個,他今日去萊州調查劉破軍之事了,等他回來我一定讓他書面檢討。」
劉民有追著道:「為何特勤隊會一早在登州?李九成破城是不是他們幹的?」
陳新連忙搖手道:「他們怎會幹這事,情報局發現了兩個走私硝磺的商戶,這種事情決不能姑息,不過兩家都是縉紳,官府未必處理得了,這才讓特勤隊準備直接動手清除,正好叛軍圍城,他們也被圍在裡面了。」
劉民有一時抓不到什麼證據,他懷疑陳新是早有預謀,但剛才王徵那一番話說下來,反倒不想細問此事,他一屁股坐下,口中還是罵道:「那張東幾乎公然搶劫,那些縉紳雖有黃功成這種敗類,但也有造福鄉間的,就算……就算要搶也得給人活路。這事情傳揚出去,文登營的名聲還要不要,為何每年那麼多流民投奔咱們,都是看著文登營的名聲。富人的錢財也有正當所得,如果對有錢人都這樣打劫,屯戶百姓中還有誰敢做生意賺錢,秩序比橫財更重要。」
「民有說的是,周世發這事辦得不好,一定要追查到底,我明明交代他不可連坐,不可冤枉了好人,只抓亂兵就好,結果下面就走了樣,這幾日我忙著善後的事情,也不及去細查,是該好好管一下了。」
劉民有看他表演的時間太多,懷疑的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罰他?」
「周世發和張東至少要扣下餉銀,情報局其他牽涉的人要一一清理。至於那些義民嘛,只是稍稍過激,李九成圍城之時,登州紳民要逮拿尚在城中的遼民(《烈皇小識》有載),所造的殺戮也不少,其中有些親眷喪命的,現今想著報復也是情理之中,一些過激的行為無法完全杜絕。」
劉民有還沒有聽過此事,不過按當地雙方激烈的矛盾推斷,也是大有可能的。這次陳新肯定要升官,大家都認為是登萊總兵,他由此也更擔心日後如何平衡兩個群體的矛盾。
他頭痛之餘還是對情報局很不滿,「眼下登州要儘快回復秩序,還是要讓軍法官把城內管起來。別讓情報局管那些事了,還有情報局的費用太多,今年已經支出近三萬兩,我這裡以後只給他們一萬。」
「劉兄所說甚好,該讓軍法官來,秩序是當務之急。情報局的費用也確實多了,以後該控制規模。」陳新跟著劉民有一起繼續大罵情報局幾句。
他罵完後眼珠轉轉,拿出一張紙給劉民有,「劉兄你看看,咱們發財了,你說說這些亂兵多可恨,搶這麼多銀子,還好咱們把他們打敗了,用來造福百姓多好,山東今年被孔有德他們一鬧,流民乞丐肯定更多了,這筆銀子拿出一部分用來收容他們,另外的放入錢莊,跟許心素他們商量一下,以後南貨的貿易都用銀票和會票結算,爭取把他們整個北線的貿易都接下來,咱們的實力也能更強。」
劉民有迫不及待拿過一看,「這麼多,快帶我去看看。」
陳新連忙讓海狗子陪著劉民有去密神山大營,等劉民有走後,副官低聲問陳新道:「大人,要不要傳令給軍法官上街維持秩序?」
陳新笑著搖搖手,「還是照現在的繼續,劉先生去看了那些物資,要忙好多天了,他想不起登州城裡的事情。」
……
半個時辰後,海狗子領著劉民有來到密神山大營,董漁已經在門口等待,經過哨兵查驗腰牌後劉民有急急忙忙讓董漁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