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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七八個騎兵被射中,他們大多沒有鎧甲,箭支對他們威脅很大,幾匹被射中馬吃痛後亂跳狂奔,把騎手摔下馬來,科爾沁的騎兵亂成一團,他們趕快策馬跑散,分為幾人一隊。
他們緩慢的跑過結冰的那段,進入五十步之內,在正面橫向策馬疾奔起來,他們幾人一組,在正面三十步外穿梭往來,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熟練的用騎弓斜向拋射,箭支借著馬速高高飄起,上百支輕箭在空中划過一道拋物線,往文登營的陣地落下。發出一陣擊中鎧甲的聲響,中間夾雜著幾聲慘叫。
科爾沁騎兵也不好受,明軍的每個缺口都有幾名箭手,對著陣前跑過的騎兵射擊,戰陣上箭支穿梭往來,不斷有馬匹摔倒在地上,步弓威力遠勝騎弓,那些科爾沁人一直處在下風,他們射出的箭雖然多,但對明軍的鐵甲基本無效。
蒙古部落是來打劫的,他們的作戰意志並不堅強,對射不利之後,越退越遠,不一會已經退過五十步之外。
烏納格的中軍一聲鳴金聲,科爾沁的騎兵終於解脫,忙不迭的跑回兩翼,明軍的矮牆缺口也安靜下來。只剩下一些被射中的科爾沁蒙古兵在戰場中間,傷重的都在地上嚎叫,輕傷的手腳並用,拼命往自己的陣線逃回去,一匹蒙古馬被三箭射中,在地上掙扎幾下後站起來,吃力的走了兩步,前腿一跪又匍在地上,在數千人注視下咴咴的哀鳴起來。
烏納格一臉陰沉的看著那匹馬,第一輪試探沒有引出看出明軍的虛實,自己這方損失還大些,他等幾個蒙古台吉來回報後,對旁邊的甲喇額真道:「五十步左右地面有些冰。這些明軍在那段地上潑了水,不過並不太寬,或許是他們柴火不足。」
「咱們昨日便該大軍疾進,讓他們根本沒時間搞這些詭計。不過也不需怕他,咱們在七八十步漫射,引誘其火槍打放後,抵近四五十步平射。之後甲兵從缺口沖陣。」
「這支明軍沉得住氣,怕是不會隨意打放。」
甲喇額真不屑的道:「那又如何,只要衝到近旁,火銃有個屁用,他們膽敢如此挑釁我大金,本官必取那敵將人頭,其餘軍士也是一個不留。」
那甲喇雖然覺得對面的軍隊比一般明軍強,但多年來的輕易勝利已經讓他對明軍的蔑視根深蒂固。他絕不認為有明軍能抵擋住後金勇士的肉搏衝擊。
烏納格想了半天,他其實想做盾車,但周圍並無大片樹木,製作費時,而且他自己也對明軍的鳥銃並不太懼怕,那東西往往炸膛,裝填又十分麻煩,即便打響了也不能打穿後金兵的鐵甲。
他終於點點頭,下定決心,「兩翼各留下兩百甲兵,其餘壓上沖陣……」
「不必留,全部衝上。」
「甲喇額真大人,最好還是留下兩百人,萬一攻之不克,兩翼可以阻止明軍追擊。」
甲喇額真如同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哈哈笑了好一會才道:「明軍何時追擊過我大金勇士。全力衝擊,一舉破陣,那城牆上的民夫必定嚇破膽,或許不用攻城就會投降。」
烏納格對此事頗為堅持,他稍稍讓步一下,兩翼各留下建奴本部兵一百人,然後便派出幾名傳令兵,向各軍傳令。
甲喇額真也離開中軍,回到右翼本甲喇位置,召集了幾名牛錄額真安排戰陣。
伊蘭泰他們的牛錄額真回到他們牛錄後,對撥什庫和甲兵們吩咐任務,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都一臉平靜的聽著,牛錄額真也講得很簡單,不外乎是八十步停下射箭,然後四五十步無冰的地方再射一次,最後沖陣時輕甲退後等等。牛錄額真最後專門說到了結冰的地段。並不太寬,只讓他們通過的時候稍慢一些。
牛錄額真說完之後,伊蘭泰鼓勵的一拍塔克潭,抄起自己的大刀返身上馬,退到後面巴牙喇的位置。
塔克潭跟著其他輕甲弓手來到最前面,他排在輕甲弓手第二列,然後是幾層甲兵,最後是巴牙喇兵,除了本甲喇五個牛錄的三十多巴牙喇外,還有其他各旗調來的五十多人,總共有八十多人,他們全部騎馬,由甲喇額真親自率領,將在最重要的時刻投入戰鬥,給敵人致命一擊。
鼓聲響起,塔克潭左手拿著合力弓,和夥伴邁開步子往前走去,等他們走出一段後,後排的甲兵開始前進,響起鐵甲甲葉互相碰撞的叮叮聲。陣線上人頭聳動,密集的鎧甲和頭盔在清晨的陽光映照下反射出無數光點。
一些零散的後金兵手執三眼銃和鳥銃,先衝到五六十步向對面開火,在中間跑來跑去,引誘明軍射擊,但明軍陣線靜悄悄的,沒有人射擊。
後金兵陣線慢慢前進到一百步,對面明軍響起洪亮的口號聲,一排黑色的火槍架上胸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這邊,仍然沒有一個人開火,那些明軍只露出一個個戴著明盔的腦袋,塔克潭在人縫中看到對面牆頭飄動的一片紅纓,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一聲鳴金聲響起,牛錄額真一聲大喊,塔克潭等人同時停下腳步,這裡離矮牆大概七十多步,根據後金軍的經驗,這個距離上明軍的火器是沒有殺傷力的。
塔克潭往後稍稍退開一點,熟練的拿起一根銳頭輕箭,將箭尾夾在虎口位置,右手拇指用戴著扳指的地方扣住弓弦,食指和中指壓在拇指上(注1),左手抬高,箭頭斜斜指向空中,右手開始緩緩的拉開弓弦,周圍的其他輕甲弓手也同樣姿勢,複合弓身的竹胎髮出連綿的咯吱咯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