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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參謀對鍾老四問道:「鍾大人,咱們現在……幹啥?」
「咱們去殺人。」鍾老四從地上撿起一支長矛。
「營官大人,您……你不指揮了?」
「還指揮個球。」鍾老四大喝一聲,「還能動的,都跟老子沖啊,殺韃子啦!」
唐瑋和王湛清等人齊聲高呼,跟著鍾老四往西面衝去。
……
後金最後一股預備隊消失在左翼,皇太極的大旗也消失了,登州強大的右翼再沒有任何牽制,從側翼對後金中路進行了一輪輪的衝擊,登州近衛騎兵千總部出現在後金陣線的後方。
在登州軍右翼猛烈的攻擊下,後陣陣線如同被洪水沖毀的堤壩,一段段的垮塌,最後終於全線奔潰,後金有序的陣線變成爭先恐後逃命的無數潰兵,榆林鋪外的原野上,成千上萬的後金兵驚慌大叫,在登州鎮戰線的逼迫下往西北逃去。
登州右翼的近衛第二營、騎兵第二營發揮出機動性的優勢,快速向西截斷後金中路潰退的線路,第二營、第三營、第七營則把攻擊線轉向西側,處於半包圍中的後金兵慌不擇路,往著西面狂涌,精神崩潰的後金兵互相踐踏,騎兵砍殺著擋路的步兵,步兵則刺殺那些停頓的騎兵,只為爭奪一匹坐騎,漢兵不再懼怕真夷,戈什哈們也不再護衛那些主子,人人都只為自己的性命爭鬥,潰兵的互相砍殺踐踏之下,曠野上屍橫遍野。
中路的潰兵很快充滿了轉子山以北,後金右翼的三個旗北逃的路線被完全阻斷,上萬的騎兵在潰兵的包裹中團團打轉,最後跟著潰兵往西面逃竄,直到他們發現已經到了結冰的遼海,前面的潰兵才又沿著海岸北方逃命。
登州近衛騎兵千總部出現在北面,他們以三局為一個波次,對那些不成陣形的後金兵進行往復的密集衝殺,無數後金兵喪生於登州騎陣的馬蹄下,潰兵們慌不擇路,向著四面八方逃散,然後又被東面南面逼迫過來的登州鎮趕回海邊。
登州第二營、第三營、第七營都趕到了轉子山以北,整個戰線從南北對峙變成了登州鎮從東面將後金兵壓縮在遼海邊,他們的陣形也變得混亂,但維持著各自部隊的編制,火槍兵和長矛手依然互相配合,快速的向著逃竄的後金兵攻擊,登州戰線距離結冰的邊緣只剩下大概一里的寬度。
鋪天蓋地的後金兵發出海嘯般的驚慌尖叫,他們沒有人再去抵擋,所有人都只想沿著那個狹窄的通道逃走,很多人逃上了結冰的海面,無數狂奔的騎兵在冰面上滑到,周圍逃生的人沒有一個人去理會他們。
登州龍騎兵出現在北面,他們利用騎馬的機動速度,提前到達了後金潰兵要逃竄的方向,他們沒有將缺口堵死,一排排龍騎兵在岸邊列陣,馬匹拖帶的四磅炮和八磅炮也有部分趕到,在龍騎兵的陣列間擺放完畢,炮手們興奮的裝填著散彈。
潮水般的潰兵從龍騎兵面前通過,他們都看到了那些紅色的隊列,沒有一個人敢去衝擊,也沒有人敢停留,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往前面不停的逃竄。
鍾老四騎著馬佇立在龍騎兵陣列後,他一路砍殺過來,人馬的身上都是血,已經興奮得滿臉通紅,一直等到逃命的後金兵填滿正面,鍾老四一聲令下,龍騎兵陣列上火銃和火炮的火焰如同火山爆發,冰面上的後金兵如同被狂風吹過的草叢,血霧狂飆中一片人仰馬翻。
龍騎兵和炮兵們興奮的裝填射擊,面前的後金潰兵的屍體層層疊疊,直到後面的馬匹也無法通行,許多逃兵被前方的槍炮聲驚嚇,又往南逃回,逃兵們擁擠著,在冰面上互相踩踏,從東面而來的登州戰線追上冰面,對著逃兵發動一輪輪的突刺和射擊,走投無路的後金兵推擠著西面的人往海上逃竄,結冰邊緣的冰層在人群踐踏下一截截垮塌,已經到了冰區邊緣的後金兵被人群推入海中,密密麻麻的人頭在海中起伏掙扎,冰寒的海水很快將他們變成一具具浮屍,遼海上很快飄滿了屍體。
仍有很多潰兵繼續往北,一些騎馬的真夷跳下馬來,踩著屍體北逃。密集的逃兵在龍騎兵陣前變得稀落,他們逃出龍騎兵的射界後繼續往北狂奔,從冰面上回到曠野,他們在這裡又遇到了追趕而來的登州騎陣,經過這一番亡命奔跑,後金兵的體力終於耗盡,他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登州騎兵也不再保持陣型,在雪原上任意追逐砍殺,逃亡的無數後金兵變成了鋪滿雪原的屍體。體力耗盡的後金兵跪倒在地上,有些對著那些騎兵連連磕頭,更多的人則無力的癱坐,等待著未知命運的降臨。
後金潰兵的浪潮最後消失在清河南岸,最後一批逃竄的後金兵被追擊的登州騎兵截殺在清河邊,僅有不到三百人逃過了清河,蓋州留守的後金兵在城牆上看到了曾經縱橫無敵的後金軍隊的落幕。
……
喊殺聲逝去,榆林鋪外的戰場上依然飄蕩著淡淡的硝煙,雪白的原野在大戰之後變成了黑白紅交雜的色彩,上萬後金兵的屍體鋪滿大地,逝去主人的戰馬在雪地上嘶鳴著。
陳新站在伴仙山的山腰上,他的身後是半仙山鶴陽寺,傳聞中的黃花老人便是在此處成仙駕鶴而去。
面前的遼海海岸上鋪滿屍體、兵器、鎧甲和旗幟,流淌的鮮血將白色的冰面染成了紅色,成群結隊的俘虜在登州兵看押下回到岸邊,遠處的海水中飄滿密密麻麻的屍體,那支讓文明褪去的強大武裝就此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