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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民有驚訝道:「二十萬這麼多?」
「還不止,府庫、州庫、縣庫都搬光了,叛軍不知道為啥沒帶走,都放在庫房外邊擺著,陳大人讓輔兵去搬來放到了瓮城中,加起來也有二十多萬兩,正經的庫銀,還有些是金花銀,城中那些大戶好多都滅門了,據說有些家中地窖裡面銀子十多萬兩,不過俺沒看見,聽說是軍法官監督輔兵裝箱,晚上運出城的。」
「這,這樣好不好,都是別人家中的財物,就這樣搬了不太合適。」
「劉先生,有啥不好咧,現在都是無主之物,咱們不搬,還不是呂直和水營的人搬了,陳大人現在在州衙,劉先生您順著大道過去便是,城中有些地方仍在清剿殘匪,先生不要走小路。」
劉民有輕輕嘆氣,范守業帶領的人馬此時已經走遠,他趕緊跟劉民有告別,騎馬追過去了。劉民有帶著兩個保鏢一同走進瓮城,牆頭飄揚著文登營的各色軍旗,讓他又感覺一陣自豪。
穿過門洞之後春生門大街的破敗狀讓他目瞪口呆,亂軍在城中也不過兩三日,卻將登州數百年才經營出的繁華破壞得一乾二淨。
一群群俘虜在分遣隊士兵看管下清理廢墟,一些百姓則在自家屋前搜尋一些還能用的家什,有些文登營的輔兵幫他們在廢墟上搭建簡易的窩棚,還不斷從大宅搬出家具到各家中,大街上也開有兩處粥棚,一處在瓮城入口,一處就在縣署外。
劉民有心中湧起一陣陣的難受,下馬一路步行細看,街中屍體都已經被清理,地面上一灘灘的血跡變得發黑,旁邊還有一些凌亂的血腳印。
經過縣署時,旁邊一個大宅中傳出哭喊聲,正好有一群身穿明軍衣服的人從大門出來,周圍的百姓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躲得遠遠的。
這群人手中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一個女人哭天搶地的追在後面,口中叫著「那不是亂兵的,是俺家中的,你們都拿走了,咱老爺多少年才存下的……」
那群明軍都穿著鴛鴦戰襖,有新有舊,部分甚至就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人都捆了一條紅布條在左臂。
領頭的一個一腳將那女人踢翻,舉起刀子威嚇道:「再他媽叫喚,老子一刀劈了你。」
另外一個穿百姓衣服的麻子也罵道:「屋裡明明就有三個亂兵,被咱們抓出來殺掉的,這些東西不是他們從外面搶來的才怪,要不是陳大人不准殺人,老子早前就把你頭下了,把你女兒賣到暗門子,看你他娘還叫,滾一邊去。」
那女人頗為潑辣,一滾身爬起來死死抱著那領頭的腿,臉就貼在那人褲子上,大聲哭道:「反正老爺都被亂兵殺了,你們把銀錢搶了,咱家沒法活了,你砍了老娘算了。」
那領頭的呸一聲朝剛才那麻子吐過去,「你媽的誰讓你說不準殺人的。」他把刀子對準那女人罵道,「還不放手老子砍人了,別把鼻涕弄到老子新褲子上,你娘的……」他罵完見那女人不放手,倒轉刀柄一下砸在那女人面門上,砸得鼻血橫飛。
這一見了血,其他人圍過來拳打腳踢。那女人很快被打得奄奄一息,一時爬不起來,劉民有連忙趕過去,他竟然看到張東穿著明軍衣服混在人群中。那領頭的明軍打完後,對著張東點頭哈腰的正說著什麼。
麻子卻兀自不停手,對著地上的女人一邊打一邊罵,「你老爺不是欺負咱遼民,把老子當牛馬使喚,你他媽正眼不看老子,還叫人打斷老子兄弟的腿,你也有今天,老子也打斷你腿。」他罵完不解氣,猛地抓起抬東西的扁擔,高高舉起就要砸那女人的腿。
「住手!!!」
麻子嚇了一跳,轉頭看是個文士打扮的人,他現在根本不怕這些文人,指著就罵道:「亂叫啥,老子等會連你一塊打。」
張東一看是劉民有,趕緊往人堆裡面躲,劉民有上去一把將那麻子推得一個跟斗,其他人齊聲叫罵,抽出刀劍對著劉民有,劉民有的兩個保鏢馬上攔到前面,劉民有看也不看他們,對著人群罵道:「張東你滾出來。」
張東見躲不過,連忙站出來道:「原來是劉先生,小人方才未看清楚,正有事要與劉先生匯報。」
一眾招降的亂兵看張東如此做派,連忙收起刀劍,那麻子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張東不敢拉劉民有,過來低聲賠笑道:「屬下正帶著義民清掃亂兵,未想驚了先生大駕,請先生見諒。」
劉民有沒好氣的盯著一眾人,張東他見過好幾次,都是來商議民政如何配合反諜的事情,腦子比較靈活,言談中也能看出十分冷酷,確實是一副特務模樣,劉民有對他印象不算太好。
他對張東冷冷問道:「這些就是義民?」
張東略微有些尷尬,「這,就是,他們都是陣前起義的義兵義民,尚不及整訓,痞氣重了些,陳大人也是擔心他們擾民,特命我等監督。」
劉民有看看地上剛剛支起身子的女人,「為何要拿這家的東西?」
「這家中發現一群亂兵,這些財物都是他們隱匿於此處,只能先取回,待苦主認領。」
地上的女人一聽,大聲哭起來道:「青天大老爺啊,這些哪是亂兵藏匿的,在在都是我家老爺辛苦掙回來的,那紅箱子裡面的綠珠金釵上還有奴家的名字,奴家叫做淑彥,奴家就是苦主啊。」
劉民有翻開紅箱子,裡面果然有個珠釵刻著那女人名字,瞪著張東問道:「情報局改作打劫的了,我倒要問問周世發,立刻把東西還與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