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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時候前面的戰馬都老老實實的聽騎手操縱過河,鍾老四他們的雜馬則有些亂,不停的想去喝水,騎手們一邊罵著,一邊不停用鞭子打馬屁股,實在控制不住的,就跳入河中,強行拉起馬頭讓馬兒前行,一些雜馬開始掙扎,河中水花四濺。
「狗日的雜馬。」鍾老四在河岸上看得心焦,「啥時候給老子全部換成戰馬才好。」
旁邊的號手聽了笑道,「大人,咱們是騎馬步兵,有戰馬也是擴編譚申他們不是。」
「滾,老子還不能想一想了。」鍾老四自己也知道,如果有戰馬,也不會給自己,最多是能盼著有些好點的雜馬而已。
鍾老四抬眼看前方,右側是大大小小的丘陵,往復州方向依次是大孤山、秀龍山,北面是雙台子山,更北面則是屏風一般的東屏山,前方的騎兵營渡過嵐崮河後,最前面一隊已經展開隊形。
五里外的復州河邊隱隱傳來短銃射擊聲,應當是哨騎和建奴斥候開始交戰了。
熟悉的戰場感覺又來了,但他心中卻很平靜,從天啟四年開始,鍾老四幾乎參加了所有文登營的戰鬥,現在對他而言,戰鬥似乎是一種平常的工作,若是久了不做,反而有點不自在。
「殺韃子啊!」鍾老四大喊一聲,策馬沖入河中。
……
娘娘宮,海上腳船來來往往,不斷卸下步兵和輜重,岸上建起了兩道胸牆,胸牆前是取土後剩下的壕溝,他們能快速構建胸牆,得益於每個士兵配發的一把鐵鍬,這些農戶出身的士兵挖土絲毫沒有問題,他們也不覺得這個工作很煩悶。直到兩道胸牆修好,仍不斷有人不知疲倦的在胸牆前面挖洞,好讓建奴進攻時候更麻煩。
相比起來,後金吏部尚書多爾袞就不願做這些挖溝的事情,但他要和明軍對峙,也必須做個營壘,所以也有不少包衣正在挖溝。
他望著對面的明軍也覺得有些膽寒,只有一日時間,便建立了兩道防禦工事,有些地方還設了標槍做的尖刺,按照當時烏納格的描述,固安防線便大致是這個樣子,固安還只有一道,眼前是兩道,其中留有一些通道,是給他們出擊用的,但那些通道後面都坐著成排的鐵甲長矛兵,側面還有火炮,多爾袞絕不願意去強攻。
這裡的兵馬都是他的嫡系,正白旗中他只有十五個牛錄,若是損失重了,更無法制約那個無法無天的阿濟格,就算皇太極來壓也不行,後金都是靠實力說話的。他不相信皇太極安排的那個吏部尚書有什麼作用。
很顯然的是,這支明軍只有裝備值錢,但這些裝備是要拿人命去換的,若是人打光了,裝備也是別人的囊中之物,身彌島就是一個深刻的教訓,連多爾袞的頭號打手喀克篤禮也搭了進去,最後被押到明朝京師凌遲處死,多爾袞不打算再做這個虧本買賣。
因為這支登萊人馬已經在後金打響了名聲,多爾袞只希望把他們困在海灘,等待後續大軍到達,趕走了事,就是不打仗最好。但復州是他的防區,莽古爾泰只是協防復蓋之間,他可以磨磨蹭蹭,自己不行,多爾袞不得不趕到娘娘宮,防止明軍投入更多人馬,現在看起來,只有兩千餘人。
多爾袞看了一眼自己身後,是嚴整的正白旗軍列,去年皇太極更定兵制,每固山分為兩翼,各設梅勒額真一人,護軍也設定了單獨的護軍氂額真,並要求分開行營兵和騎軍,實際上行營兵也大多數有馬,但日後作戰將以步戰為主,騎軍則採用騎乘作戰,但目前調整並沒有完成,更多是一種身份象徵。
原本歷史上真正的後金軍隊架構調整,要到天聰八年才能完成。這種架構的目的是改變以牛錄為單元的軍隊組織方式,將牛錄變為單純的人口單位,而非是作戰單位,這個改革也是與六部相對應,通過軍職製取代部落式的酋長制,否則兵部無疑是個虛架子,皇太極表現出了優秀的政治才能,雖然六部的尚書都是旗主,但他通過制度和機構的變化,正在慢慢增強行政權,而削弱旗權。
多爾袞旁邊一名梅勒額真湊過來低聲道:「主子,這軍陣沖不得,大汗給咱們的命令是守住復州,阻敵騷擾,咱們只要守住便可,不值得與他們拼命。」
多爾袞點點頭,「只要他們不出陣,我自然不會去打他們,讓包衣做盾車。」
「盾車?」梅勒額真驚訝了一下,多爾袞剛剛才說不打,又讓準備盾車。
「樣子要做像了,若是四貝勒來了,他要打的話,咱們也有個預備。」
梅勒額真想起莽古爾泰,他的正藍旗是挨這支登萊兵打得最慘的,在固安和灤州都損失慘重,不由說道:「四貝勒在大凌河損兵折將,最後分人丁和物資也沒分到多少,他恐怕不會打。」
「我自然知道,到時大汗回來問起為何不剿滅上岸的尼堪,我便可說是四貝勒的決定,而我正白旗是預備好進攻的。」
梅勒額真恍然,「喳,奴才明白了,這就去讓包衣制盾車。」
他轉頭看看周圍,隔得近的樹林子都被明軍昨日砍了,剩下的也被點了一把火,這伙明軍依然十足可惡,不禁低聲罵了一句,但仍是去傳了令。
等到安排完畢,他對多爾袞問道:「主子,要不要把復州城的紅夷炮也調來?」
多爾袞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先不必,統共也不過兩門,然莽古爾泰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