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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疲倦的搖搖手,讓手下拿過火把,正要到振揚門前,忽然想起一事,到路旁單手抓了些積雪,往臉上一通亂抹,然後對手下問道:「看得清臉沒有?」
行動隊的手下點點頭,這次張東在登州的表現十分搶眼,所有參加行動的情報局人員都對他充滿敬佩。
張東把手抖動兩下,拿起火把走到城樓下,對城上喊道:「在下是陳大人參隨,曾在身彌島見過呂大人,請呂大人說話。」
城樓上一個聲音回道:「呂大人在府中,他讓我等無論是誰都不得開門。」
張東自然不信,從容道:「你去轉告呂大人,就說文登營陳大人很快會過來,請他出來一唔,有要事相商。」
上面的水營軍官聽說是陳新要來,口氣馬上變了道:「那兄弟稍等,我這便去尋呂大人。」
他話音剛落,呂直的聲音就在城頭響起,「陳參將來了,快快,讓他來門前。」
張東微微一笑,他猜測呂直便在城樓,只是躲起來要看清情況,當下吧火把貼近一些,抬頭道:「呂大人安好,小人奉陳將軍將令,要先確定大人安全。」
牆頭探出一個小宦官的腦袋,他望了一下,記起在身彌島確實見過這個張東,又把頭縮了回去,然後兩個城碟間伸出一面盾牌擋住外側,呂直終於從盾牌和城牆的縫隙間露出面孔,他自己提著一個小燈籠,臉上滿是激動的問道:「水城一切安好,陳將軍可是真的來了?還有多久能到啊。」
張東立即跪下行禮,呂直讓他起來後,張東仔細看看牆頭其他人的神情,沒有任何異樣,他確認水城安全後,用兩手把帽子扶了一下。
陳新的聲音馬上從牆外的黑暗處響起,「呂大人,屬下救援來遲,累大人受驚,罪過罪過。」在十多名中軍衛隊的簇擁下,陳新步行來到城門下,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周圍的幾名衛兵拿著盾牌,警惕的注意著城頭的動靜。
「陳將軍啦……」呂直手中的燈籠都抖動起來,要不是旁邊小宦官扶著他,恐怕已經軟倒在地,他從昨晚就開始擔驚受怕,雖然他在己巳之時曾經提督內城九門,但水城城周才三里,高度和寬度都不足,根本無法和京師的城防相比,現在終於放鬆下來,連忙對左右道:「快,快開門,快讓陳將軍進來。」
第一百零四章
振揚門終於吱吱呀呀的打開,陳新身後又出現十多名中軍衛隊,他們隨著陳新進城,並且留在了城門處,周世發原本在水城安排了眼線,並且在丹崖山幾個廟宇中藏了一個局的戰兵,亂起後呂直便關閉大門,雙方失去了聯繫,看到北門煙花後,潛伏在水城的人從西牆偷偷縋下數十人,趕到北門參加了戰鬥,對防守北門起了重要作用。
雖然他們匯報的消息是水城遼人不多,但此時登州處處皆可能潛藏著危險,陳新還是擔心出現問題,所以先讓張東確定安全,然後才現身,並留下衛隊控制城門口。
呂直激動之下並未留意,陳新就在城門處就對呂直跪下道:「末將聽說叛軍圍城,一直擔憂呂大人安危,余大人在萊州附近畏縮不前,末將便自行帶著人馬到了棲霞,但孫大人有前令說不許攻擊李九成叛軍,末將迫於軍令,只得在棲霞逗留,前日抓獲兩名逃出的叛軍,他們說李九成要派內應破城,末將心中擔憂大人安危,當下便不顧孫大人的嚴令,帶領人馬急行,剛到便聽說北門有人堅守,便派出人馬支援,天幸守住了北門,得見大人無恙,下官心中大石才落地了。」
「好,好,疾風知勁草,咱家沒看錯你。」呂直終於慢慢平復下來,他沒帶著陳新去到城樓,叛軍東西門的紅夷炮不時會打放,城樓並不安全,水師守備府和監軍府又稍遠,他急於了解登州情況,便去了城樓下的值房,趕走了其他士兵,客氣的請陳新坐下。
他在身彌島親自見識了文登營的強大戰力,標營是個什麼樣子他很清楚,雖然比山東兵強很多,但和文登營還不在一個層次上。現在安全得到確認之後,呂直立即便開始關心其他事情,「陳將軍,昨夜突然亂起,登州消息不通,本官一直不明,那叛軍怎地突然便入城了,你可知孫大人和張總兵在何處?都平安否?」
陳新一臉痛惜,「城中俘獲一些亂兵,據他們交代,是前日潰兵入城後串聯了一些遼兵為內應,攻破東門讓叛軍入城的,孫大人被叛軍抓獲,張總兵城破後……殺身成仁了。」
呂直長長的哦了一聲,語氣中頗有些落寞,轉而大聲怒罵道:「那孫元……孫大人先是嚴令沿途各軍不得攻打叛軍,任其長驅直入,前幾日又非要放潰兵入城,張總兵當時極力阻止未果,他事後曾來尋咱家,想請咱家阻止此事,但當時潰兵已然入城,張燾又是孫大人的心腹,咱家想著同僚之誼,不便再阻攔,張總兵走時憂心不已,足見一片報國之心,未想就此天人相隔,可恨,可恨。」
陳新也輕輕嘆道,「張總兵確實可敬,末將聽聞此事,也是心中悲憤,還請呂大人節哀,眼下叛軍依然盤踞城中,若能儘快掃清,當令張大人在天之靈安息。」
呂直輕輕頷首,他心情安定之後,心思也活躍起來,發現眼前其實是一個機會,擴大監軍權力的機會,他眯眯眼睛問道:「陳將軍此次帶來多少人馬?」
「一千餘人,還有兩千人在路上,大概明日午時前後可到,另外便是各衛所的民夫三四千人,屬下臨時發放了武器,也可當得一用,但叛軍在城內估計有上萬人,明日當有一番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