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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已經全黑,外邊遠遠傳來巡街打鑼的聲音,那包衣緩緩出了一口氣,「皇太極已經動搖了,實際這亦是一個重要情報,是否要送出去,容我再想想。」
……
「林縣屯堡預備兵和真定游兵營打起來了?」
陳新急忙接過急報,這封急報是從林縣發出的,經過沿途商社的驛站傳至登州,然後發船至旅順,再快馬送到堝兒鋪,所用不過五天時間。
吳堅忠沉靜的道:「皇帝忍不住了。」
陳新匆匆看完後笑道:「是忍不住了,他一直對北直隸邊上的這顆釘子耿耿於懷,不過這個結果他恐怕沒想到。」
陳新遞給吳堅忠,吳堅忠看到最後的戰果上寫著真定游兵營死傷三百餘,殘餘已經往大名府方向逃竄,不由嘲諷的哼了一聲。
「游兵營連林縣屯堡的預備兵都打不過,皇帝恐怕該清醒一些,不過啊……」陳新拿起情報局從天津傳來的另一封急報,「北直隸的昌平、通州、保定、密雲各部都收到了調兵令,梁廷棟那邊也傳了消息來,說是皇帝要兵部調集一萬營兵,除了北直隸這些兵馬,還有薊鎮的邊軍,主要從遵化和三屯營調集,山海關總兵府也收到了調兵令,尤世威以無糧拖延下來,這些兵馬的目的不明,最大的可能還是針對我們。」
吳堅忠冷冷道:「北直隸兵馬已調動一部追剿流寇,以昌平為多,皇帝這次調的,恐怕大部分都是各營虛兵,有個兩三千能戰的便不錯了。」
劉民有皺眉道:「還有外務司傳來山東的情報,徐從治那裡也收到調兵令,要他把武德和東昌河防兵調往濟南府北部,將耿仲明趕回青州府,徐從治回了一封奏疏,說靠近山東西南方的河南地帶有數股流寇,也是暫時拖延著。」
陳新微微笑了一下,自從登州主力調動之後,朝廷開始有一些小動作,北直隸和薊鎮兵馬都不足懼,可這次又調動山海關的邊軍,讓陳新提高了警惕。雖然尤世威與登州關係頗為密切,對登州軍力也頗為懼怕,現在拖著沒有出兵,但時間拖久了之後,沒準也會產生其他心思。
尤其是遼海一旦結冰之後,登州兵馬短期無法調動回登州,連消息傳遞都十分艱難,遼東久拖不決,各方都會產生變化,若是皇帝趁此機會分化登州內部,再輔以部分邊軍威懾,那麼登萊青可能出現亂子,而遼南登州軍無法回援,屆時軍心也會出現動搖,這中間好幾個月的結冰期是一個考驗。
一直沒發言的劉破軍輕聲道:「大人,要不然我們直取海州,以登州鎮目前的模式,步兵同樣具有戰略進攻能力,雖然還無法和騎兵一樣進行戰術機動,但在戰略進攻上不是不可行,儘快擊潰建奴後,可將半數戰兵營調回登州,登州便穩如泰山。」
陳新看著地圖半響,全燧發槍的步隊在完善編組下,確實具有戰略進攻能力,他們能在行進中快速轉換隊形,使騎兵對步兵本身的急襲難以奏效,但他的步兵中依然有長矛方陣那樣的重步兵編制,這些步兵的機動和行軍轉戰鬥的能力不如全燧發槍部隊,軍隊整體的機動性便只能取決於這些重步兵,而登州的騎兵依然遠遠少於建奴,除了騎兵營之外,便只有近衛第一營有一個騎兵千總部。
面對後金這樣以騎兵為主力的對手,登州步兵本身並不懼怕他們的攻擊,關鍵點仍在於糧道,因為後金在海州和遼陽都有堅固的城防和外圍攻勢,雙方並非是進行野外的主力會戰。
軍令司根據情報局收集的情報評估,登州軍無法在快速行軍後迅速攻克海州、牛莊、遼陽這樣的要點,以戰役機動調動後金軍,再逼迫其快速決戰的可能很低,而且決戰的條件對登州也不利。
在這個時代的歐洲,對大規模的軍隊行動來說,如果不是雙方都有會戰的意願,一方是很難逼迫另一方進入戰場會戰的。對遼東對峙的兩軍來說同樣如此,儘管後金軍有機動的優勢,但登州鎮如果不願意會戰,便可以依託占據的軍堡進行中等規模的消耗戰,建奴面對登州的防禦體系只能撤走;建奴如果不願意會戰,會往遼中撤退,等登州軍拉長補給線之後攻擊糧道逼迫登州撤軍。
遼東的氣候也是一個不確定因素,今年初雪來臨的時間都沒有規律,這會給登州的行軍和補給都造成難以預料的結果。所以陳新還是不願意冒險,尤其是消耗對己方有利的情況下。
再次在心中堅定了一番之後,陳新微微搖頭否決了劉破軍的提議,他不會為了朝廷一個並不關鍵的挑釁影響戰役決策,儘管他自己同樣對登州有些擔憂,但他必須把這些情緒壓制下去,不讓它們動搖自己的決心,而且他相信皇太極此時面臨的形勢比自己更加嚴峻。
但朝廷造成的麻煩也必須應對,陳新轉向劉民有,「劉兄,後勤事宜已經理順,你恐怕要回登州坐鎮了。」
劉民有點點頭,「登州的事情你就放心,我和李東華、宋聞賢他們會把登州的事情處置好。」
陳新點點頭,「有勞劉兄了,我會發布一份正式的命令,由你主持登州所有事務,駐紮登州和蓬萊縣的所有預備兵由你親自掌握。有一點提醒一下民有,相信登州預備兵和屯戶,以登萊目前的情況,少和那些人講理,那只會讓情況複雜化,對任何一方的挑釁都堅決回擊,這樣事情會更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