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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懷文忙勸道:「大人千金之軀,不值得與這些人拼命,咱們暫避一時。」
「還避什麼,都打起來了,咱們也得上。」劉民有毫不遲疑,「跟我去抓那個族長,那老頭不是個好東西,就是他們攛掇那些佃戶,抓住他就能讓這些人停手,不然還不知要死多少。」
劉民有此時裝填好了短銃,又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看得莫懷文目瞪口呆,莫懷文連忙轉了一圈,沒發現地上有任何武器,他見到劉民有轉身往戰場去了,咬咬牙揀了一塊石頭拿在手中跟了過去。
兩人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尋找,四處都是胡亂歡動的人影,一時哪裡找得到那個族長,而且大家都是穿的平民衣服,劉民有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邊的。
劉民有剛推開面前一個農戶,就聽到身邊有人用登州口音叫罵道:「殺死你們這些遼民。」
他轉頭一看,左邊五六步之外有一民戶站著,地上倒著的應該是一個文登屯戶,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沒有成功。那登州民戶罵完就要掄起鋤頭下殺手。
「住手!」劉民有一聲大喊,用短銃對著那個土著民戶,那人聞聲看來,竟然沒有一絲害怕,他只是一個農民,或許根本不知道劉民有拿著什麼,反而滿臉猙獰的吼道:「你們這些文登人、遼人,要搶咱們的地,讓我一家妻兒老小餓死,老子跟你們拼了。」他身後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兩人拿著個棍子,也在尖聲叫罵。
劉民有連忙道:「不是那樣的,你們聽我……」
那登州土著吼完猛地舉起鋤頭,對準地上的屯戶砸去。
劉民有心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這個人多半便是被鼓動的佃戶,他以為文登營是要來欺壓他們的,只是一時被人蒙蔽。但地上的文登屯戶更是無辜,鋤頭從那人背後揚起,劃出一道弧形,轉眼便會砸到地上的屯戶,劉民有的手指下意識的扣動了板鉤。
一聲清脆的鳴響,白煙中那土著民戶重重往後摔倒。這一聲轟鳴嚇住了附近的雙方農夫,他們紛紛各自退開幾步,往這邊看來。那土著民戶的老婆和小孩也嚇呆了,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撲上去抱著民戶屍體痛哭。
劉民有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心中有無數的話,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地上的母子間或抬頭看向劉民有時,眼中滿是深刻的怨毒。
第二十一章 冒頭
一艘二號福船緩緩停在水城內碼頭,陳新慢悠悠的走下跳板,在碼頭上稍稍伸展了一下手腳。附近碼頭上正有一隊民夫要去旅順,這一批是去年濟南來的災民,他們大多都不認識陳新。他們在碼頭搬運糧草,對著這邊下船的衛隊好奇的張望。
靠近振揚門的碼頭則在運送馬匹,是給騎馬步兵部用的,目前要確保旅順的糧草,估計要到五月才能運完,在這之前那個騎馬步兵千總部只能輪番用馬。
陳新順道先去拜訪了呂直,跟他商量了壟斷遼海貿易之事,呂直一聽大有興趣,如此既能控制軍需流入遼東,又能大家發財。他也知道肯定有王廷試一份,不過他不會去詢問此事,這事就是靠陳新作中間人,把登州官場主要的人串聯起來,然後大家一起分錢,呂直是絕對不會跟王廷試當面說起的。
呂直這邊是老搭檔,兩人直來直去,很快就談妥意向,具體的細節還要待陳新拜訪過王廷試再說。
陳新出門又直奔巡撫官衙,王廷試人卻不在,只得慢悠悠的騎馬回到東校場。
此事文登系統的人已經得知他回來,副總兵府里等著一大群人,黃思德一看陳新營門出現,立即搶先小跑著過來,低聲對陳新說起爭地的事情。
陳新邊走聽邊,不時的微微點頭,黃思德把大致經過說完,又道:「大人,劉先生那日是在場的,也都盡力了,只是方法稍稍不妥。累得咱們的屯戶死了十一個,受傷的上百,那日戰兵趕到時,劉先生只讓他們驅趕了那些民戶,懲戒過於輕微。於咱們的屯田大計頗為不妙。如今不光是安香保,登州四野都蠢蠢欲動,咱們已經安置的五個屯堡前,也有人敢來叫罵。」
陳新神色如常,輕輕揮揮手打斷他,「開會再說。」
兩人走到照壁前,陳新一眼就看到面色灰敗的劉民有,不由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大聲道:「民有不愧是咱們文登營的劉先生,敢拿槍去抓人,又救了咱們一名屯戶,大漲了我文登營的威風。」
劉民有微微拱拱手沒有說話,陳新呵呵笑道:「本官知道民有早有全盤打算,只是不便說出。」他對周圍人吩咐道,「你們都跟王碼夫去會議室等候,我先聽聽劉先生的策略。」
王碼夫這個副官立即幹練的讓衛兵去安排場地,其他議論紛紛的軍官和民政官員都安靜下來,感覺陳新回來便有了定心丸,跟著王碼夫去了會議室。
陳新領著無精打采的劉民有回了自己的屋子,身邊只有一個海狗子跟著,他關上門才對劉民有道:「我說土地會有爭執吧,你還不相信。」
劉民有無神的嘆口氣,「如今打起來,死了十多個,誰想到那些佃戶能那麼拼命。」
陳新自己去從水缸打了一盆水,用帕子開始洗臉,一邊說道:「那些以為咱們要斷他們生計,不跟你拼命才怪。佃戶雖說苦,總也有個活命的盼頭,咱們收了地是其次,最主要是從文登調了人來,佃戶心頭必定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