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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濟格與德格類的來信中頗有點顛三倒四,顯得亂了方寸,他們現在不知道是該留下接應莽古爾泰還是直接回大同,只好向皇太極請示。
倒是阿巴泰今日送來的急信說得很清楚,是一支新出現的登州兵種,全部都是帶白刃的燧發槍,按照阿巴泰的敘述,他所見的這支人馬總數約三千人,全軍陣紀森嚴,在弓箭射擊下依然排列整齊的前進,每次排槍齊射都能讓人驚心動魄,阿巴泰只有幾百人,抵擋不住其攻擊,丟失了所有在廣昌的搶掠所得,鑲黃旗的達爾哈也不知所蹤,有沒有後續的登州人馬他還不知道。
皇太極就要面對一次嚴重的敗績,他所損失的人馬遠遠比旅順少,但旅順的時候沒有損失任何一個固山額真,這次可能失陷在那片大山中的可能就有兩個固山和一個大貝勒。政治影響遠遠大於實力的損失,給後金貴族的心理打擊不會亞於旅順之戰,因為他們只會對同類最有感觸,現在就擺在眼前,與登州作戰中,不但小兵會死,固山和大貝勒也同樣隨時可能死掉,以後戰陣上面對登州的氣勢就會大受影響。
皇太極還不太清楚作戰的過程,但他能肯定,後金對上登州的時候心頭髮虛,只會是全軍崩潰才會致使固山和莽古爾泰失陷。
「汗阿瑪。」豪格低聲說道,「若是三貝勒真的死了,便只剩下二貝勒,代善獨木難支,阿瑪你說的話能管用些。」
「你想簡單了。」皇太極搖搖頭,「若是只死了一個莽古爾泰,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現在死的是兩個固山和一個貝勒,還有大半個正藍旗,咱們鑲黃旗也丟了三四個牛錄,這事是蓋不住的,各旗遲早會知道,到時還有幾人敢單獨與登州軍交戰。」
豪格有些語塞,其實他也有點害怕。後金軍在窮瘋的情況下也十分兇悍,但那些登州軍的感覺不是兇悍,而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更讓他心中發虛的,是登州鎮總不停有新的東西出來,各種火器的搭配十分實用,後金軍至今沒有找出合適的方法對付,豪格不怕兇狠的敵人,卻害怕不知道怎麼對付的敵人。
「汗阿瑪,那咱們該怎麼做?」
皇太極站起來,默默的在帳中走兩圈,臉上冷漠得看不出任何情緒,他最後停下來看著豪格,「你領鑲黃旗全部、蒙古左右翼、鑲藍旗五個牛錄,去靈丘接應東路各部。」
豪格驚訝道:「那關寧軍的吳襄和尤世威已經過了居庸關,兒臣若是帶走這許多人馬,萬一他們突然前來……」
「你說吳襄?」皇太極搖搖頭,「你相信他敢來主動攻我大軍?」
豪格搖搖頭,「但是尤世威是陝西榆林衛出來的,聽說那裡出的能打仗的人不少。」
皇太極嘆口氣,「光是他一個有什麼用,不過也就是些秦地來的家丁能打,最多不過千數,只要吳襄不動,尤世威也不敢動,你明日就領兵出發。」
「是,兒臣該怎麼打?」
「我等入邊一月,登州鎮還有人馬在遼南,冬季他們回不了山東,來援的必定不會有太多人馬,應當是他們的騎兵,或是他們那種龍騎兵。你途中隱藏行跡,讓阿濟格尋機與那登州鎮在平原地方交戰,代州、靈丘或繁峙都可以,然後你突出伏兵,擊殺其一部,復我軍威。」
豪格低頭想想問道:「何不讓東路直接撤回來?明國各地援軍都在路上,尤其登州鎮已經出現,咱們不宜久留。」
皇太極猛地轉頭盯著豪格,直看得豪格驚慌的退了一步,「朕一直讓你多動些腦子,如今莽古爾泰不知所終,尚弄不清是陣亡還是迷路,朕若是便讓東路撤軍,以後哪個旗主還聽我這個大金汗的汗令?我大金在旅順大損軍威,那還能算是攻擊堅城,如今在靈丘這野戰失利,連對方人數都不知便落荒而逃,哪個甲兵日後還願與登州對陣?你寧可折損一千馬甲,也要將這軍威給我打回來。況且……」皇太極移開目光盯著華麗的帳頂,「莽古爾泰多半已身死,朕讓你去靈丘救援,是收正藍旗余兵之心。」
豪格眼睛轉動著,後金一貫的習慣,是家族內傳承,即便莽古爾泰身死,正藍旗也該是德格類繼承為旗主,皇太極如此安排,那就說明皇太極可能要破壞原來的規矩,而要破壞規矩,就要有足夠的威望,這也是皇太極非要他去打擊登州軍的原因。
「阿瑪,要是那支登州軍不出來呢?」
「那甲兵們同樣會認為是你救了他們,你收攏正藍旗人馬,帶領東路軍整師而還,這是你豎立威望的大好機會,切記不可攻擊堅城,儘量引誘登州人馬走出太行山。」
……
「喝!」鍾老四低聲叫了一句,得意洋洋的將一碗酒灌進肚子裡面。周少兒放下酒碗,自己抓起一塊撒了胡椒的羊肉大嚼。
劉躍跑到門口對衛兵道:「誰來都說老子不在。」
龍騎兵消滅正藍旗主力之後,就搜羅了竹帛口後金軍的輜重,全軍就駐紮在竹帛口內外,第二日派出兩個連出竹帛口,往代州和靈丘方向進行了三天的佯動和偵查,和靈丘後金軍發生幾次小規模交戰,後金軍的意志果然大受影響,沒有絕對優勢往往落荒而逃。
不過鍾老四並不盲動,靈丘的後金軍有多個旗號,駐紮地也不相同,他無法確定對方兵力,很快就收回主力,眼下只有一個連打散在太行山之外,其他三個連和預備兵都集結於竹帛口至吳王口之間,那些被解救的百姓陸續從山中出來,鍾老四就用他們為勞力,順著峽谷經吳王口往阜平縣轉移物資和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