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那漕口尖聲打斷他「休得信口胡言,什麼羅教,我也是按漕口規矩做事,代繳漕糧該收多少不比別人少收了,如何強逼得船家,你自去問船東可有此事。」那漕口身後一群人紛紛附和。
盧驢子冷笑道:「船東豈敢得罪你,我卻不需問他,我親眼所見,何來信口胡言?任你說破天,這趟纖我拉定了。」
漕口這邊一聽,群情洶湧,紛紛叫罵,漕口大聲道:「你既是不講道理,就怪不得我,你仗了代鐵子的勢,壞我幾次生意,我早看你們這幫陽穀人不順眼,今日就一併了結,別廢話,大夥上了。」
漕口一群人一起發聲喊,從身後紛紛拿出棍棒鐵尺,一窩蜂向對面衝過去,盧驢子那方毫不示弱,也從身後拿出棍棒,顯然雙方都是早有準備。
圍觀者一見真動了手,生怕誤傷,嘩一聲作鳥獸散,躲出幾十步外再停下觀看,海狗子幾人摸出買來的單刃短刀藏在袖中,圍在陳新兩人身旁,生怕別人傷了二人。陳新在河西務時買了五把短刀,劉民有開始不要,後來海狗子等人都說路上不大太平,才不情願的拿了,陳新和劉民有把刀綁在腿上,海狗子三人則是揣在懷裡。
場中乒桌球乓打得熱鬧,兩邊人都是拉縴的縴夫,每日吃苦受累,雖看著精瘦,卻都是身強力壯,好勇鬥狠,一打起來十分激烈。漕口一方人數眾多,盧驢子一方人雖少,卻似乎要有章法些,幾人一堆不分散開,雖說也談不上什麼配合,但總好過對方,一時打了個勢均力敵,兩邊各倒下幾人。
那漕口自己沒上,躲在後邊口中連連招呼手下,身旁還站著一個短袖窄衣一臉兇悍的人,而盧驢子頗為彪悍,看樣子很有打鬥經驗,他帶著幾個人,手持兩根短木棍,左擋右打,已擊倒數人,沖得面前七八個對手連連退後,看到自己一邊也倒下幾人,又聽那漕口還在後面叫囂,心中一怒,猛地沖前幾步,拼著挨了旁邊兩棍,將正面一人杵倒在地,隨即便不顧旁人,兩根短棍舞成風車般,只朝地上那人打去,先前不打頭,此時也不管了,好一陣亂打,地上那人用雙手抱著頭,慘叫連連,不一會也頭破血流。
盧驢子身後幾人又上來抵住兩邊,面前的七八人一看地上那人慘狀,心中發虛,忙躲開盧驢子正面,盧驢子正等著這機會,立馬丟下地上那人,從缺口一個衝刺就到了漕口身前,一棍朝漕口肩上打去。
劉民有還道那漕口要糟,卻見漕口面帶冷笑,似乎一點不怕,只聽「嚓」一聲,盧驢子手上棍子只剩了半截,一道雪亮的刀光又朝他左手砍來,盧驢子連退幾大步,才看清是漕口身旁的短衣打扮者,手上拿了一把略帶彎曲的五尺窄刃刀。
陳新一臉驚訝道:「日本刀都有?」
張大會在旁邊說道:「陳大哥,這個叫倭刀,刀疤說比腰刀好,邊軍裡面不少,我在山海關看過。」
陳新聽罷點點頭,這倭刀經沿海倭亂之後流入中國,戚繼光依據倭刀樣式改良出戚家刀,還精研倭刀刀法,創倭刀術,調至薊鎮總兵後,又引入北方邊軍,在明代一些兵志(如《四鎮三關志》)中明確列為邊軍武備,在明後期是日本對華出口的主要貨品之一。
盧驢子看清對方打扮,對漕口嘲諷道:「原來漕幫的事,也要找打行青手來助威,唐漕口不愧是龜公出身,熟門熟路。」
唐漕口嘿然一笑:「龜公出身又如何,總比你這大字不識的好,這是我新入門的弟子,都是入了冊的,誰說是打行?」
盧驢子不由一愣,漕幫中人幾乎都是挑夫縴夫,幾時有這類青手了。
唐漕口看盧驢子無話可說,洋洋得意,對那青手道:「挑了這莽夫的手腳筋。」
那青手聞言一動,立時便看出與這些縴夫的不同,他步子不大,身形不定,左右幾晃之後突然一個跳躍,動如脫兔,躍出近丈遠,瞬間到了盧驢子面前,手中倭刀高舉,夾著跳躍的速度,刀速極快,劈頭就往盧驢子頭上砍去。
盧驢子慌忙舉起另外一支短棍一擋,又是嚓一聲,短棍又被劈斷,刀勢略減,已到面前,他只來得及把頭一偏,身子往後一仰,倭刀帶起一片血光在他胸口拉開一條口子,盧驢子慘叫一聲,把短棍迎面擲向那青手,爭得一點時間,往後退開,那青手不依不饒,又一個跳躍直砍盧驢子右手,看樣子不是要挑腳筋,倒像是砍手斷腳。
其他人此時仍在混戰,盧驢子先前幾個幫手眼見危急,丟開其他幾人,上來幫忙,擋得幾下,又被那青手砍斷棍子,人人掛彩,青手畢竟是專業人士,又手執利器,如虎入羊群,對方無人能擋,沖得盧驢子一方七零八落,漕口一方本就占人數優勢,現在又來一個高手,立時占了上風,圍住對方亂打,眼看著漕口一方要大獲全勝。
劉民有和陳新看得咂舌不已,原來這冷兵器有如此威力,可比K1什麼的激烈多了,好在那青手還不欲殺人,否則恐怕已有人斃命。
劉民有對陳新道:「要是碰到這麼個人,我們六個還不夠他一個打的。」
陳新點點頭,又搖頭道:「要是我們都拿兵器,一起上去拼命,他也夠嗆,況且個人武藝再好,上了戰場,千刀萬槍,箭如雨下,又能有多大用處。」
劉民有大奇:「你還會打仗?」
陳新嘿嘿一笑道:「沒打過,不過兵法戰例什麼的,總看了那麼點,你知道我還算一個軍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