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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一路晃晃悠悠,楊大人就在裡面哼哼唧唧的呻吟著,一路來到了楊維垣的府上。要說這御史工資也不高,但府邸還是不錯的,大門看著就很光鮮。
管家遠遠就在喊,裡面的門子跑出來兩人,看了這個情況,馬上又有一人回去叫人,一會又出來兩三個僕人,大家一起把楊維垣抬了進去。
陳新落在後面,看管家急急忙忙出去請大夫,拉住那管家,對他道:「你快去北城兵馬司告備,就說有人要殺你家大人,讓他們來保護大人。」那管家連聲答應,出門而去。
等陳新追上去時,楊維垣正大聲提醒幾個僕人,不要碰到他的傷口。
「輕點,啊,叫你別碰到腿了,你這狗才,手指也別碰到……啊。慢點,慢點。」
在楊維垣的罵聲中,好容易才把他放到了床上,陳新跟著一路進來,三進的天井都十分寬闊,已經不算是四合院了,可算豪宅,三進的花園中假山魚池,花樹參差,可見楊維垣跟著閹黨搞了不少外快,不然以他一個御史的工資哪裡買得起這麼好的府邸。
楊維垣剛放好,幾個妻妾就跑進來,圍著楊維垣抹眼淚。
「滾出去,沒看這裡有客人,要不是陳百戶,你們就該哭喪了。」幾個妻妾又趕忙對著陳新道謝。
等楊維垣躺下喘息一陣,才對下人吩咐道:「快給陳百戶安個坐,今日多虧陳百戶了,方才陳百戶說是來納級的,本官在兵部也還有些情面,若有何難處,儘管跟本官說。哎呀……」
他腿痛得厲害,說幾句又要呻吟一番。
陳新道:「大人安心養傷,下官的些許小事豈敢來麻煩大人。」他看看事情差不多了,這楊維垣的作用就是如此而已,只需要傳出自己的名字就夠了。
陳新又對楊維垣道:「方才大人說你是都察院楊維垣御史大人?」
楊維垣艱難的點點頭,陳新突然激動站起來大聲道:「原來你就是彈劾崔呈秀的楊維垣御史,晚輩何其之幸,能為大人出力。」
「啊?」楊維垣有點茫然的看著激動的百戶。
「楊大人不畏權奸,彈劾崔呈秀,京師人人說大人可比東林六君子。」
楊維垣一聽不對,忙制止陳新道:「陳百戶,這事是這樣……」
陳新決然道:「楊大人不必說了,今日定是那崔呈秀挾私報復,找人暗害於大人,下官雖為一介武人,也知天下大義,必定幫大人討還一個公道。」
說罷他也不等楊維垣說話,幾個大步就跨出門去。
楊維垣呆了一呆,可惜又站不起來,只得口中大喊道:「陳百戶,不是那樣的,萬勿冒失啊。」
陳新的聲音遠遠傳回來:「大人放心,等我消息……」
……
注1:萬曆年間,于慎行著《谷山筆塵》,記述京師居民構成:四方之民,十得六七。就四方之中,會稽之民,十得四五。可見當時在京的外地人中,浙江人占了大半。
第六章 如此上書
在這微妙的時候,彈劾崔呈秀的出頭鳥受人襲擊,楊維垣管家報到了北城兵馬司,第二日便傳得滿朝皆知,五城兵馬司自然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馬上派了人保護楊維垣府邸,當日就開始調查,很多人都認為是崔呈秀所為,但聽說楊維垣沒有指證崔呈秀,同時傳出來的,還有一個山東來的百戶,一人擊退三名兇徒,救下了楊維垣,聽說還受了傷,不過大家對他也僅僅是知道而已。
此時的陳新正在崇文門外正東坊僻靜的院子中,聽著盧驢子的講述。
「昨日我們出了方家胡同後,先到扁擔胡同,路上換了外袍,然後從一道胡同到崇文門,又到燈市後繞回崇文門大街。路上都按大哥你說的,三人分散行走,相隔十步。中間調頭三次,沒有發現有人跟隨。到這裡的時候也是間隔一段時間才進來一個。」
「換下的衣服處理好沒?」
秦律方道:「我走宣武門入內城,扔到崔呈秀所在的鳴玉坊附近了。」
「好,你們都幹得不錯。」陳新讚許道,「我們現在對付的人都是朝廷權貴,凡事都要小心,寧可多費些事,也要穩妥第一。」
張大會和海狗子也點點頭,畢竟他們都知道毆打朝廷命官是重罪,而且陳新叫他們途中換衣,分散行走,並在人最多的燈市繞行,是為了消除可能被調查的特徵,讓三人都覺得十分新奇。
「從今日起,你們三人都在這裡不要出門,律方。」
秦律方答道:「啥事,大人。」
「你每日買吃食只可買一人份量,其他人的吃食可預先備好了。」
「備好了,按大人說的,到京師後隔幾日多買些,沒引人注目,不過只夠三人吃一個月。」
「夠了,律方你也幹得不錯。你還是按你原來一樣,每日出門喝茶看戲。不要有不同。」
「明白了,大人。」
海狗子一臉傻笑問道:「陳大哥,我們都不出去,你一個人要是遇到青皮啥的,怎辦呢。」
陳新嘿嘿笑道:「大哥一人打你們三個,還怕青皮」
四人知道他說昨日之事,都笑起來。
陳新笑完才道:「還有代正剛和朱國斌,放心吧。」
盧驢子有點疑惑的問陳新:「大哥,咱們這麼打那楊維垣一頓,有啥作用?是不是大哥救了他,皇帝要升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