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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精兵,大多是東江鎮來的老兵,周瑞豹這幾日到處查兵額,這人當著兵科給事中,對吃空餉甚為清楚,查出一大堆乞丐和青皮,各營官都焦頭爛額,這次調兵,孫元化都是抽標兵和鎮兵的精銳,嚴令孔有德等人,要他們在遼西拼死一戰,必須有拿得出手的戰功。」
陳新嘿嘿一笑,「這是把孔有德往死路上逼,其他部隊有沒有調動?」
「有,還有東江鎮一千餘人,領兵的是張燾,但孫元化沒有讓他們與孔有德同行,據說是張燾要求的。」
陳新想了一會,登州總共出兵有五千左右,看來孫元化確實打算爭一爭戰功,「咱們在登州的部署如何。」
張東翻開冊子,「大人,城內共有商鋪三處,住所五處,其中書橋橋頭兩處,草橋至鎮海門四處,紅夷炮兵軍營兩處,春生門一處,水城中無甚商業和民居,眼下只在西南角三元宮有一處賣香火的小鋪,最多能藏十餘人。」
陳新淡淡問道:「若是要奪取水城,這點人是不夠的,你們有沒有相應計劃?」
張東沒有說話,轉頭看看周世發,周世發小心的道:「有,雖說商鋪和民居不多,但城中廟宇甚多,若是情形不對時,請特勤隊扮作香客,給各廟捐些功德,當可在廟中吃住些時日,光丹崖山上,便有三清殿、天后宮、龍王廟三座廟宇,山下有三元宮、三官廟、李公祠,皆可住香客,就是武器攜帶不太方便。」
陳新將自己懷中的冊子掏出,記下了一條,一邊對兩人道:「我讓軍工廠加產一些短銃,其他刀劍你們自己想辦法帶進去。」
周世發喜形於色,短銃對於搞秘密行動的情報局非常管用,但一直優先裝備戰兵,現在鴛鴦陣的隊長、火兵、軍法官都已經用上,下一步打算給刀盾和農兵隊長以上裝備,情報局只拿到了十多支,現在總算可以補充。
陳新出一口氣,「明日本官要返回文登,陪同王廷試視察,周世發回威海坐鎮,主理所有方向情報,張東負責登州及水城一切行動,現在起都要打起精神。」
他直到此刻仍然沒有說登州會出什麼事情,兩人甚至覺得陳新可能是要起兵造反,心中多少有些不踏實。
陳新看看兩人,還是決定解釋一下,「建奴是到不了登州的,我所防備的乃是登州內亂,便與皮島一般,登州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東江鎮皆遼民成軍,自毛文龍被殺,這些人對朝廷和上官都滿是懷疑,在登州又長期為本地官民欺壓,本官所慮,一旦大軍調離,登州恐生內亂。」
張東的嘴張了一下,他對陳新這個邏輯倒是沒有看法,但若是說遼民會造反,他卻覺得不太可能。
周世發拱手對陳新道:「大人一向行非常之事,屬下只管按大人部署行事。」
……
九月中旬,各地援遼的明軍開始陸續調動,主要是薊鎮和登萊各鎮,直隸附近的昌平、密雲、天津標營都派出了各自精銳,其中最多的是昌平出兵三千五百,領兵的便是左良玉,登萊派出的援兵三千三百餘,領兵將領為巡撫標兵左營參將孔有德,東江鎮的援兵暫定一千五百,但遲遲未能出發。
圍城一月有餘,大凌河的關寧軍開始心中打鼓,看後金的樣子,不圍死是不打算走了,遼東的孫承宗和丘嘉禾同樣心中焦急,大凌河到錦州之間的堠台大多被攻陷,錦州的哨騎也親眼看到了後金兵使用了類似紅夷炮的新式火炮,威力與明軍的紅夷炮相差不多。
他們計算過大凌河的糧草,圍城之前共運入三萬石,加修城時留存一些,總共應當在三萬兩千石上下,城中四萬人按每人每日一斤算,能吃三個多月,省著點吃個四五月也是可以的,所以並不算太急迫,不過後金紅夷炮的出現使得他們對大凌河是否能堅守心存疑慮,一旦城牆被攻破,裡面的幾萬人是打不過建奴的。
另外朝廷上的御史彈劾不斷,要求他們剋期解圍,孫承宗只得讓丘嘉禾再次派出援軍,這次的援軍由丘嘉禾親自領兵,武將是遼東總兵吳襄和山海關總兵宋偉,吳襄沒有他兒子出名,但是也是中過武進士的,此人原本是個商人,當了總兵也是一副商人做派,搞關係一把好手,遼東官場上沒有他鑽營不到的,祖大壽這樣的武官和他交好,把妹妹都嫁給了吳襄,使他成為關寧軍閥中重要一員,而且連文官也喜歡他,可就是打仗一塌糊塗。
丘嘉禾多少知道吳襄不靠譜,所以也帶上了稍微靠譜的宋偉,宋偉原籍山西,他老爸就當過參將,他從小跟在軍中打打殺殺的長大,崇禎元年調到關寧當副總兵,趙率教死了之後,便當上了山海關總兵官,四城之戰時跟著劉可訓打遵化。宋偉雖然也吃空餉喝兵血,但是行伍出身,真到動刀子的時候遠比吳襄可靠,所以丘嘉禾堅持要和他走在一起。
他們出錦州後往西南方過長山,行蹤早早被後金哨騎發現,大軍離城剛十多里地,就迎頭碰上來迎戰的阿濟格,建奴一出現,吳襄也顧不得去大凌河救大舅哥了,不由分說轉頭就跑,將熊熊一窩,遇到這種友軍,原本可堪一戰的山海關正兵營也就沒法子打了,一頓狼奔豚突,大夥一路逃回錦州,被阿濟格斬殺三百餘人,阿濟格直追到城下才退兵,還好關寧軍出動的都是騎兵,損失不大,但士氣是完全沒有了。
丘嘉禾跟著敗軍逃回,三魂六魄嚇丟了七八個,但是正事還是得他來做,他只能用他數十年苦讀得來的滿腹經綸來寫了一篇報捷的奏疏,聲稱在長山擊敗數千後金軍,無奈後面還有後金數萬援軍,所以沒來得及割人頭就退回了錦州,但是已經大大震懾了建奴,估計建奴很快會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