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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民有張張嘴,馬世龍親眼看了文登營的戰力,無論如何是要拉攏陳新的,何況陳新還這麼知情識趣,給足他面子,這次有了灤州的軍功,馬世龍說話也有底氣,才能對關寧寸步不讓。
「那孫大人咋說的?」
陳新搖頭笑道:「孫大人早就修煉得水火不浸,擺明就兩股大的人馬,關寧力量更強,也更跋扈,他肯定是扶植馬世龍作為牽制,沒讓馬世龍把州衙讓出來。不過也不太得罪祖大壽,人人都知道我先去了衙署,多半搶得最多,又沒有給關寧軍開門,所以嘛,肯定是矛盾焦點,孫大人就以護送紅夷炮的名義,把我和曹文昭調走。」
「你就帶三個司,才一千多人去永平?」
「夠了,還有吳自勉的延綏鎮,開會前吳自勉和關寧軍在城東南爭奪一處建奴巢穴的財物,兩邊打起來了,孫承宗壓了吳自勉,讓吳自勉也跟咱們去永平,他那裡有幾千人。」
劉民有道:「那就還是壓了馬世龍這邊。」
陳新嘿嘿笑道:「咋一看如此,但有咱們文登營在,吳自勉曹文詔說不定跟著立功,到時更親近馬世龍這方,如此就算照顧了,現在曹文詔在關寧裡邊有些異類,看來孫大人有意提拔他,在遼鎮再安個釘子,豎個榜樣,也就是說,孫大人有可能再次督師遼東,現在已經在摻沙子。」
劉民有揉揉額頭道:「你開個會能分析出這許多東西?你累不累你,或者孫大人只是隨意的安排,你自做多情而已。」
陳新笑笑,叫進海狗子,幫著把山文甲脫了,全身一陣輕鬆,五月的天氣穿這一身實在難受,裡面的內襯都能擠出汗水來。
陳新不再跟劉民有解釋,他這次故意針對關寧軍,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祖大壽這幫人有地盤有人馬,還有遼餉拿著,現在連朝廷也只得慣著他們,而文登營自力更生,連軍餉都拿不到,卻殺了那許多韃子,必定會有人提議調動到遼鎮,防備建奴,就像當年的浙兵和石柱兵。
陳新絕不願與這幫不靠譜的人混在一起,關寧軍七八萬人,自己幾千人進了這個大染缸,平常耳濡目染,戰鬥力還不定變成什麼樣,跟他們同流合污倒很簡單,但對陳新毫無幫助,遼西地勢狹窄眾軍雲集,不利於他悄悄發展。所以他故意與關寧軍把關係惡化,以後溫體仁等人好找理由讓陳新留在文登。
劉民有起來道:「那你早些睡,我也回去了。」
陳新揉揉發紅的眼睛,「睡什麼,還要再去巡視傷兵,然後到街壘查哨,你要不要去看看傷兵。」
劉民有情緒低落的沉聲道:「我在傷兵那裡呆了一下午,不想去看了,全軍已經死了兩百出頭,重傷還有幾十,輕傷上百,很多人我還認得,有一個東江來的,到麻子墩的時候奄奄一息了,愣是被他的同伴灌了三天米湯救回來,他今天重傷,死前讓我轉告你,他相信陳大人終有一天能收復遼東。」
……
第二日文登營休整一日,又有十多個重傷員死去,孫承宗的指揮部搬到了州衙,馬世龍一晚上已經把那裡搬得精光。陳新去開了一次會,回來後就忙著整編隊伍。
第三天一早,睡眠嚴重不足的陳新掙扎著爬起來,海狗子打來冷水洗過臉,精神好了許多,剛把官服整理好,曹文詔和吳自勉就先後來了。
吳自勉前日與關寧軍在城東大打一場,延綏鎮有十多人受傷,晚上去開會又被孫承宗壓了一下,昨日就被調出城,失去了撈油水的機會,此時一臉的悶悶不樂。陳新前日攻城是首功,廣東紅夷炮隊才排在第二,所以陳新前途無量是必定的,吳自勉雖然是帶隊的總兵,也只得巴巴的先過來。
曹文詔的部隊主要是騎兵,因為他有點異類,前日被留在城外,一點油水也沒撈到,幫著陳新說了一句,還被祖大壽訓斥,也被發配去永平。被排擠當然也有些不樂意。
兩人看到陳新後還是擠出笑臉,陳新先跪著給吳自勉見禮,然後笑道:「能和吳軍門、曹將軍並肩作戰,實乃下官榮幸,本該下官去見二位,只是昨晚巡夜太遲,起得晚了,失禮失禮。」
吳自勉看陳新不擺架子,放下心來,哈哈笑道:「陳將軍當日一戰,大漲我大明威風,今日既是去永平,咱們兄弟三個一起再復一城。讓老哥也得個功績。」
陳新訝然道:「二位當日都有首功,兄弟這裡暫時存著,吳總兵斬了三十,曹將軍二十,二位怎地忘了。」
兩人一聽便明白,陳新要分他們首級,臉上都樂開花,曹文詔雖然和一般關寧軍不同,喜歡和韃子真刀真槍干,但也不是死腦筋,殺良冒功、劫掠商民這些事也是要乾的,否則他下面的人就會起來鬧事。
幾人商量了集結地,約定午時正出發,吳自勉兩人便各自回去,陳新用人頭跟兩人打好交道,免得他們擔心自己去永平獨吞軍功,到時不肯出力的話,光靠文登營一千多人也沒有用。
午時剛到,文登營從北門瓮城出城,在城外匯合了曹文詔和吳自勉,因為永平不遠,曹文詔只帶五百多騎兵,輔兵一個沒帶,吳自勉步騎原本合計三千多,這次去永平只帶了一千五,家丁和騎兵有七百多,另外八百多名步兵也不是那種乞丐兵,看樣子是打算去認真打仗的。文登營三個千總部都有出動,但出動數量只有編制一半,另外還有所有騎兵和一個斑鳩銃分遣隊,共一千三百多人,昨日繳獲了一百多後金馬匹,每個殺手隊各分到兩匹,幫著運輸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