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小孩倒懂不懂,看著陳新咯咯直笑。
「你帽子這麼漂亮,還不叫我,我可真拿走了,不還給你了。」陳新拿著帽子一直退到巷子口,躲在牆後,又探出頭來對寶兒連做鬼臉,那寶兒高興得直拍手。管家和兩個士兵也一起湊趣,徐婆還在一旁幫腔「少爺還不叫他,他可要拿你帽子了。」
陳新再次躲起來後,等了半響,文管家見那公子還不露頭,忽覺不對,連忙跑到巷口,人來人往,哪還有陳新的影子。他呆立一會,慘叫一聲一下坐到地上。
第六章 運河縴夫(一)
「津門極望氣蒙蒙,泛地浮天海勢東。這就是原來的天津啊。」
天津四千年前經泥沙衝擊,才從海洋變為陸地,可以說是最年輕的陸地。永定河、子牙河、大清河在天津西北匯集為三角淀,流出後又與南北運河匯集為衛河(現名海河),流向大海。明初朱棣起兵時曾從此地渡運河南下攻克滄州,由此更名為天津,此後大運河完全疏通,由於地處南北運河節點,天津也逐步繁華起來。
最先天津並無城池,明永樂二年十一月,天津設三衛並築城。弘治四年包磚,與薊州一樣,城周也是九里十三步,城牆高三丈五尺,城設東南西北四門,並在東南面有一個水門,東西寬,南北窄,俗稱算盤城。
陳新劉民有一行六人走了五六日,他們離開薊州經香河到河西務,順運河一路慢慢行來,好在不是明初,路引早已名存實亡,兩個黑戶口才得以一路通行。路上又做了兩次「希望工程」,靠著陳新的招搖撞騙,資產非但沒減少,反而達到了一百二十兩,而且手上還有一顆上好的東珠,暫時衣食無憂。當到天津時,劉民有遠遠看著城牆發出前面的感嘆。而作者孔尚任還沒出生,就被盜了版。
六人經北馬頭渡坐渡船過了河,陳新卻不忙進城,見城外頗為繁華,西邊城牆離運河二百二十步,這中間店鋪林立,人流熙來攘往,運河岸邊停滿一排排漕船,陳新想看看運河邊生意種類,便帶眾人順南運河岸的街市行走。
兩人都是天津人,舊地重遊,劉民有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他當年的三室一廳應該在什麼位置,無奈的搖搖頭。
陳新見狀對劉民有笑道:「本來河西務就可以上南下的船,你非要來看看,現在死心了吧。」
劉民有不滿道:「你還真打算去江南混日子?那你還讓海狗子他們練隊列練體能幹什麼?你以後到底有什麼計劃?」
「呵呵,複雜的事情才需要計劃,我心裡倒想升官發財爭霸天下,但現在我們不過是兩個大人帶著四個跟班混飯吃,暫時沒有計劃。練體力麼是為了被人追的時候跑快點而已。」
劉民有沒問出來東西,正要繼續和陳新理論,張大會突然在一邊問道:「陳大哥,我們在天津又去騙錢好不好?」海狗子和張二會同聲附和。
劉民有一巴掌拍在張大會腦袋上,罵道:「整天想著騙錢,你就一輩子靠騙錢過日子不?」張大會腦袋一縮,躲到王帶喜背後。
罵完張大會,劉民有轉頭對陳新抱怨道:「看這幾個失學兒童都被帶成什麼樣了,難不成我們這樣一直做希望工程?說實話,我上輩子可從來沒騙過人,老是騙別人錢,雖是壞人,心中也不忍。」
「啥兒童,這年頭,他們這年紀都可以當爸了,帶上他們的時候你可是答應幫忙的。」
「那這樣一直行騙不是個辦法,短期總要個計劃吧?」
「短期計劃就是……混午飯。」陳新順手打了一個響指。
四個少年馬上歡呼贊成,跟著陳新二人的這段日子是他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白天有吃有喝,晚上劉民有教他們認字,做什麼事都有人拿主意,感覺有了依靠,陳劉二人又從不歧視奴役他們,吃住都是一樣,心中早把二人當做親人一般。
海狗子三個少年吃得好,天天趕路都被陳新要求列隊行走,身體已經結實不少,眼神也不復當初的呆滯,有了點少年的虎虎生氣。唯有陳新要求海狗子不得傻笑,海狗子還改不掉。
看著四人的少年生氣,是唯一讓劉民有在這時代有成就感的事情,牽起王帶喜,一群人又高高興興沿河岸行走,找飯店填肚子。
行走一段還沒找到飯店,卻見前面岸邊圍了一群人,一條漕船頭朝北靠在岸邊,六根縴繩扔在地上,陳新等人本來就無事,便上前看熱鬧,到得旁邊就聽到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管你什麼漕口,老子只認漕幫定下的規矩,排序領籌才拉縴,這船今日就是我的序,任你是哪個漕口說的也不認。誰他娘敢搶這道纖,老子放他的血。」
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回道:「盧驢子你休要逞凶,這船家自找的纖工,這道理原本也是有的。若要動武,也未必怕了你,你若要講理,便一起去堂口分說,便要去清軍廳也隨你。」
陳新分開人群,擠進去,見一精赤上身的縴夫,正與一個留山羊鬍的師爺瞪眼對峙,兩人身後各站了一幫人,都是縴夫挑夫打扮。那師爺乾巴巴的樣子,比那縴夫小了一圈,卻是一點不怕,原來身後人比對面多了將近一倍。
劉民有幾人也擠了進來,中國人看熱鬧的熱情一脈相承,兩個現代人也不例外。
盧驢子不屑道:「呸,船家自找纖工,那要漕幫做甚,你仗著是漕口,強要船家雇你羅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