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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一里外後,狗叫聲漸遠,兩人換上衣服,最大號的仍是偏小,但對他們來說,現在已經很滿足了。兩人各扯下一片布,把頭包起,又把剩餘衣服打包捆好,陳新背在背上,快步往山外行去,途中又有兩個小村,兩人不敢停留,也不進村,只從村外道路過去。
前方轉過一個小山包,視野漸漸開闊,再走一段,一條寬闊的土路出現在眼前,「終於重見天日了啊!」陳新大笑起來,穿越後下山,借衣服,從上午9點過折騰到下午,現在已是後世的下午3點左右,「兄弟,往哪邊走,往西是去薊縣,繼續走是京師,往東是遵化,噢,要不要回去天津,看看你的房子在不在?」
「你明知道不在,你決定好了,我腦子亂得很。」
「我定不了,先離這裡遠點,剛才那老農帶人往山上追去時,可是凶神惡煞……」
陳新沉吟片刻,對劉民有道:「遵化靠近長城,是邊關重鎮,關防肯定比較嚴,我兩這副樣子,還是先去薊縣,後面要去哪裡就再說。」
二人便轉上官道,向西往薊州方向而去,此時還沒有後世的於橋水庫,官道南面約十里之外是石鼓山等連綿的山丘,南北兩片山地之間的谷地中是大片的麥田,四月正是冬小麥成熟的時候,微風吹來,一陣陣金黃的麥浪翻滾,梨河(過薊州後叫沽水,現名州河)由東向西貫穿其間,從北面山脈流出的幾條小河由北向南匯入其中,官道上便有多座橋樑,谷地中散落著一些村落,一副安寧的鄉間景色。
劉民有無精打采跟在陳新身後,陳新倒是一路東張西望,饒有興致的看著這明代的景致,陳新揚起頭深吸一口氣,嘆道:「空氣真好,你說我們會不會多活幾年。」
劉民有有氣無力的回道:「還想著多活幾年,明天吃什麼都不知道,包里的肉乾只夠吃兩天的,我們除了這包破衣服,一分錢沒有,我只會寫程序,你只會講政治,就我兩這樣,做苦力也沒人要。」
陳新回頭看看劉民有的樣子,嘿嘿一笑:「不要那麼悲觀麼,你想想,也有好處不是,至少你今天不會挨尹琬秋的九陰白骨抓,不用擔心買房子,老潘的項目也不用接了。」
「還不悲觀,別人穿越都是當格格王爺啥的,我們這連衣服褲子都沒了,這叫啥好處,要不你就全拿去,讓我回去對付老潘得了。」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你哭死也回不去,還是多想想現在咋辦的好。對了,你知道天啟七年是什麼狀況不?」
劉民有一愣,他只知道到了明代,還真不知道這天啟是啥時候,忙道:「真是,我對歷史一點不熟,你正好給我講講。」
「天啟七年,就是說現在的皇帝還是個木匠,魏忠賢大權在握春風得意,但馬上就要掛掉,遼東那邊有一個叫後金的政權,就是滿清的前身,等個三兩年年,他們便隔三差五進長城來打打秋風,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十多年後,就走咱們現在這條路進北京,建立了『我大清』,還有一個叫李自成的人,現在是個郵局員工,過幾年下崗他就得造反,也是二十年後,逼得砸他飯碗的崇禎皇帝也下了崗,還搭上性命。等他們這麼一折騰完,北方的人都死了一大半了,剩下那點人,也都被『我大清』逼著留了一根豬尾巴,當了奴才。其他麼,還知道一些大事件大人物,以後慢慢說。」
劉民有訝然看著陳新道:「那意思就是說,現在是個亂世?我們咋就這麼倒霉呢,還穿到這人命賤如狗的時代。」
陳新伸出手搖搖「哪有狗那麼金貴,你家那臘腸不是都吃專業狗糧,病了還有寵物醫院,甚至還上過學。應該是賤如草,而且是國內公園的草坪。」
「不要說那狗學校了,老貴不說,還啥都沒學到,要是早知道要穿越,我就……」
「燒了它!」
劉民有忙搖頭道:「那我不敢,我去罵他一頓。」停了一下又有點出神的嘆道「就是不知道我那臘腸怎麼樣了,我要是不在,它都不吃東西,尹琬秋又不喜歡他,說它沒毛,我這一穿,遲早得被尹琬秋扔了。」
「下鍋燉了也有可能!」
劉民有手一指陳新「你!!!」
陳新連忙舉手道:「好好,我說錯了。」
等劉民有放下手,陳新又補充道:「應該紅燒更好。」
第二章 花子
官道邊一個草棚茶鋪內,一個胖子翹腳坐在桌旁,他穿一件繡獅子圖案的紅色緞質直身,頭上紅絲束髮,腰系鑲玉青綾革帶,革帶上掛著一個香囊,腳上一雙方頭鞋,手中拿著一張絲巾正搽著肥臉的汗水,下巴的半長鬍鬚上也掛了幾滴汗,非但如此,他臉上還塗了粉,被汗水一衝再一搽,已經是個大花臉,旁邊一個面容姣好的書童拿一把鎏金摺扇給他扇風,四月間天本不太熱,看他這樣子,倒真讓旁人覺出熱來。
茶鋪內還坐了三五個當地的農夫,見胖子衣著華貴,都露出敬畏的神色,只敢斜著眼角偷偷觀看。草棚外蹲著十多個衣不蔽體的男女乞丐,個個蓬頭散發骨瘦如柴,臉上黑得只剩下白眼仁,他們正愣愣的望著胖公子的馬夫拿著一把黃豆餵馬。
再外邊一棵大樹下,陳新和劉民有依坐在樹根上,陳新饒有興致的看著那胖子,兩人走了幾里路,見此處有樹,便停下休息,見到了這位新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