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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屬下記住了,很快就派人去山西辦理蒙古俘虜的事情,說起來,宣府還有個老熟人。」
「老熟人?」陳新皺皺眉頭,「實在沒想起來,商社有商貨往來或許認識,本官好像沒有熟識的人。」
「大人當是忘了,去年把朱萬年倒是送走了,當是只有宣大有位置,這可好,他就正好在宣府的陽和當兵備道。」
陳新一拍腦門,現在萊州府倒是清淨了,那宣府卻多了一個對頭,「不用理會他,咱們在宣府活動又不搶地,朱萬年如果還要故意為難,那就是要逼我動手,就是他自己尋死,不給他吃點苦頭,以後誰還怕登州鎮。」
注1:參考《王崇古奏疏》,自隆慶議和後,張家口堡在萬曆初每年官方馬匹交易量約18000,宣大三鎮合計35000左右,民間交易不在此內,據王崇古的統計,民間不光有馬匹,還有牛羊騾子一起計算,總數為官方在三倍以上,其中張家口堡為四倍,考慮王崇古統計不可能全面,民間馬市的數量估計應該有官市的三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外邪
「你就是王福?聽說你負責林縣和輝縣外務司的事情?」
劉民有看著面前高大的漢子,這人是當時生擒紫金梁的義子之一,得了個千戶的閒職,被陳新安排在林縣與地方官打交道。
「是,小人就是王福,陳大人臨走安排小人在外務司做事,一向是與林縣和輝縣的縣衙打交道。」
劉民有嗯了一聲,這個王福看著就不是什麼好人,雖然他對劉民有很恭敬,但看人的時候總像在偷看,眼中時常會冒出一點凶光。
劉民有停頓了一下道:「照理說來,外務司不在本官管轄之內,不過最近宋司長和楊副司長都有其他事情,此次陳大人委託我代為檢查,所以叫你來說說話,有什麼難處,也可以跟本官說說。」
王福一聽陳大人幾個字,馬上跪下道:「小人謝過陳大人掛懷……」
「起來說,起來說,登州鎮不興跪禮,你們林縣這裡已遇到好幾個下跪的,難道祝代春沒有教你們?」
「不不,祝大人教過,小人只是在那紫金梁……在流寇那裡習慣了。」
王福小心的站起來,眼睛看了一下旁邊鐵塔一般的傻和尚。
「你平日與地方官吏打交道,是否有什麼難辦的地方?」
「回大人話,也沒什麼難辦的,他們這些狗官敢推三阻四,咱老子就抽刀子嚇唬他們,驢球子敢不給登州鎮情面,咱老子就不能放過他……」
劉民有趕緊打斷,「我說王福,與地方上打交道,你還是要穩妥些,嚇唬可以,抽刀子可使不得,別讓人把咱們登州鎮當了流寇。」
王福腰微微躬下,「大人您不知道,林縣這狗官就是要嚇的,宋司長臨走專門跟小人叮囑過,那地方官吏就怕地方上出事,正好額是從流寇反正的,縣官就怕落個逼反的罪名,所以額得凶一點,否則那知縣不會搭理額,咱就用這一招,那知縣乖乖就辦事。」
劉民有哦了一聲,聽到是宋聞賢吩咐的,又覺得不好多說什麼。宋聞賢這人與登州各部關係頗好,跟陳新更是蛇鼠一窩,外務司是跪陳新直領的,這次只是委託劉民有代為檢查一下,具體事務不好與宋聞賢對著幹,免得下面人難做。
「既然是宋司長說的,那你便按你原來的做,不過任何事都不要過頭,地方上雖然一時怕了你,但他們也會彈劾,若是惹得朝廷留意,也不是什麼好事。」
「小人也知道,所以也時常給那些吏目送些東西,就是宋大人說的一手大棒一手什麼枝,反正就是要給些銀子,現在不是小人吹牛,林縣這裡啥事都能辦得成,城裡青皮喇唬都聽額的,小到占地,大到殺人放火,就連屯戶與本地人打架,那就是額去解決……」
「你如何解決的?」
「咱老子抽刀子嚇唬他們。」
「好了好了。」劉民有搖搖頭打斷他,「王福我告訴你,督察局也要督查你們外務司,你若是有無故殺人放火的事情,同樣會遭處罰。」
王福楞了一下,「不是說商社都能殺麼,那臨清的王二丫我見過,她說地方官記吃又記打,還有那幾個情報局的人,不是也能殺人嗎?為啥額殺人放火就不成了。」
劉民有呆了一呆,還沒想過王福能說出這種話來,當下還有些不好解釋,資本帶著血腥,在商社身上體現得越來越明顯,棉布的擴張還沒開始,一旦這個巨無霸行業開始啟動,他不知道商社會變成什麼樣子。
當下對王福肅容道:「各有司有各自的規矩,情報局和軍隊都是殺人的行當,殺人放火當然是要做,但也不是亂作的,不然要軍法何用。你既歸屬外務司,那就不要超過外務司的範疇,若是外務司都用刀子搞外務,那你們就合併到情報局去算了。」
「額覺著,合併過去更好……」
劉民有不耐煩的揮揮手,打發王福出去了。
傻和尚在旁邊呆呆道:「這個王福有趣,那王二丫說的有理。」
劉民有瞪他一眼道:「有理個屁,這宋聞賢手下都是什麼人,陳新把他放在林縣也好,放在登萊就是禍害。林縣這幾日就算查完了,明日我們就會臨清。」
……
四海商社的臨清分號,這裡就在原來那個東嶽煙坊的隔鄰。東嶽煙坊東家的慘烈案件之後,臨清商界對王二丫十分畏懼。那東家的親友還曾在濟南告狀,那時候徐從治已經和陳新勾搭上,巡按也沒有理會此事,臨清知州就更不敢管。到了如今溫體仁大權在握,他派家僕來濟南跟徐從治打了招呼,四海商社在山東已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