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頁
陳新對旁邊幾人點點頭,馬上有人上去,把李永芳的下巴接好。一般擒獲之時要下掉對方下巴,是否則對方在口中藏有毒藥或是咬舌,咬斷舌頭的話,剩餘的舌根會堵塞咽喉,使得人窒息而死。等到目標被抓獲,或欺騙或要挾,目標的求死之心會減弱,那時候才能給他接好下巴。
李永芳不太自然的張了幾下嘴,旁邊的一個隊員用葫蘆給他喝了一口水。李永芳流了不少口水,他喝完後也不急著問巴顏的事情,而是看看周圍幾個情報局的人,最後才轉到陳新臉上,「陳大人不愧是天下名將,連這等錦衣衛般的人馬也練得如此精銳,在下大致能猜到何處出了漏子。在下大膽說一句,錦衣衛和東廠差他們多矣。」
陳新拱拱手笑道:「當不得駙馬繆贊,天下英豪多的是,缺的只是一個合適的地方,這位……」陳新一指身邊的黑衣人,「駙馬爺可還認識?」
李永芳眯眼看了看,那人臉龐入斧削一般,眼神看人如同看一件物品,沒有任何的情緒,非常有特點,他在回憶中尋找了一下,終於點頭道:「劉興祚的奴才,難怪能一眼就認出老夫。」
陳新笑道:「登州鎮沒有奴才,只有做工作的人。只要人盡其才,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建奴西虜都不足道,不知駙馬大人以為然否。」
「陳大人高見。」李永芳點點頭,「不過說實話,小人不太看得懂登州鎮的道道,以前袁蠻子說過五年平遼,那時候我就不信,但現在我倒覺著陳大人能五年平遼。」
陳新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永芳,「駙馬爺這話說的本官心頭高興,李大人頭腦精明,想必也能猜到,無論你說得多對我胃口,本官也不會留你活口,你的人頭一定會送去京師,本官最多……給你痛快一點。」
「陳大人自然不會把老夫活著送去京師,好免得老夫在北鎮撫司說些不該說的話。老夫也樂得在登州升天,能痛快一點也是好的,這也是在下佩服登州鎮的地方,沒有凌遲這樣的酷刑。」李永芳用話堵住陳新,他最怕的就是當年武長春的結局。
陳新微微笑了一下,「雖然沒有凌遲,但也有其他法子,本官勸你有什麼就老實交代,不要給彼此找麻煩,本官是軍人,不想折磨人。如果敵人要逼我上酷刑,登州也是有的。」
李永芳點點頭,「陳大人說的巴顏是否真在登州,可否讓老夫見一見。」
「等你交代完了,本官看你交代的內容再定,若是沒有什麼管用的,那就對不起了。本官也提醒一下駙馬爺,建奴頹勢已成,你要是想給子孫留條路,就把你所知建奴在大明的細作窩點盡數交代,日後本官或許給你留個後,本官最不喜歡株連,但對頑固者也不妨用一用。」
李永芳哈哈一笑,「陳總兵天下豪傑,說的話老夫信得過,若是大人只留一個,便請留下巴顏。」
李永芳也沒有再問巴顏是否真的在登州,他能交換的很少,陳新站起來走到門口,轉頭看看駙馬爺,「李永芳,你後悔過當韃子奴才沒有?」
李永芳沉默片刻道,「若是不當奴才,萬曆四十六年便死在撫順,陳大人也沒機會問老夫後悔不後悔了。」他摸摸自己的腦袋,「大好的人頭,多帶了十多年,終於有人來取了。」
陳新搖頭笑笑轉身出門,李永芳在後面大聲道:「恭送陳大人。」
……
周世發和劉民有都在外面等著,看到陳新出來,都連忙迎過來,周世發對陳新道:「蔣掌柜交代的登州城內各處細作全部就擒,昌邑和平度的幾個已派出行動隊擒拿,民事部派了人協助。」
「逮拿後你們情報局先審,審完之後連同那個陳一敬在內,送往登萊各處公審,李永芳交待完之後也是如此,給他掛個頭號漢奸的牌子。」
「好的,屬下記住了。李永芳後面如何送京師?」
「隨便給他安個理由,類似逃跑這樣的,就在登州砍頭,只把人頭送去京師。」
周世發追問道:「那陳一敬呢?」
「審問完李永芳和蔣掌柜再定,看看陳一敬到底做到了何種程度。若是罪不可恕,也不必理會那承諾,照樣砍了。」
周世發自己記下,陳新慢慢往外面走,一邊對周世發低聲吩咐道:「審問完李永芳之後,你整理一下審訊記錄,涉及隱秘的刪去,然後給一份給訓導司,需要他們那邊排一部新的戲,主要是些遼東的包衣的,李永芳這樣的漢奸也需要一個原型。」
……
從情報局出來之後,陳新也不再隱藏行跡,大大方方的騎馬離開,陳新是一夜沒睡,劉民有在情報局的公事房等信,倒是睡了一會。
劉民有路上問起昨晚逮拿的事情,對情報局的行動力還是比較讚揚,這是他少有的稱讚情報局的時候,雖然他知道這種機構不能少,但始終不願意與他們多打交道。
情報局的地址現在也在東門外,城內有一處分部,城外才是總部所在地,距離臥龍崗不遠。這裡有一條單獨的道路,路的盡頭就是情報局總部,從路口出來後,就是往西去朝天門的大路,陳新調轉馬頭,往西而去,劉民有驚訝的問道:「今天就要趕路?」
「當然。」陳新揉揉發紅的眼睛,「這個李永芳已經耽擱了我們兩日,今日無論如何要走了,等些日子青州總兵定下來,又會有一堆事情,我就沒時間去看棉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