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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聲大喊,鍾老四也跟周少兒一樣衝出去,在他自己的靶子那裡打砸一番後,他比周少兒更強壯,刀棍去勢又快又急,四尺的木棍被他砸飛到十步之外。周少兒暗暗咂舌,這鐘老四原本是長刀手,陳大人把長刀取消了,鍾老四剛開始對這個大棒厭煩得很,經常說還是長刀用著舒服,被黃元扣了兩次紀律分後才停止了嘮叨。
果然還是打過仗的更有殺氣,周少兒不得不承認鍾老四比自己打得威猛,不過自己也算上過戰場了,他斜眼看看左臂上縫上的一個小小的臂章,有個山的形狀,是陳大人設計的首次作戰紀念臂章,有這個東西,自己就不是新兵。
周少兒一想到新兵,抬眼往遠處山腳看去,一隊隊的新兵正在列隊訓練,兩百多人分成近二十隊,口號此起彼伏,不斷有教官提著棍子在隊列中打人,這些新兵月餉只有五錢,轉為正式戰兵月餉就是一兩五,聽說沒有人因為辛苦退出,經過代正剛挑選的這些山民和漁民都很能吃苦,就是走隊列差了點,訓練了這許久,還是有大半的人分不清左右,也不太會聽口號,他們為此受的體罰遠遠多於原來的那群縴夫。
「我還是不錯的。」周少兒心中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他雖然沒有其他人強壯,但是聽口號是學得最快的人之一,基本沒有因為這個挨打。
「周少兒,你想婆娘了想那麼久。」前方傳來黃元的怒罵,周少兒一個激靈,好在黃元還沒拿軍棍出來,連忙定一定神,深吸一口氣,正要衝出去,突然黃元又是一聲喊,「全體列隊!」
周少兒腳下已經蓄勢以待,都繃緊了剛好要鬆開,被黃元這一喊,心裡一慌,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上,身邊其他人都在趕快跑到黃元身邊列隊,周少兒趕緊爬起來,連一臉的泥土都顧不得搽,站到了隊尾的位置。
「立正!」周少兒連忙挺起胸膛,刀棍靠在右邊,左手貼褲放著,目視前方,眼角看到代正剛噔噔噔的大步走過來,鐵塔般站在隊伍面前。
黃元命令全隊敬禮後,代正剛回了個軍禮,開始跟他們訓話,「殺手隊第一小隊,唯一全部都是老兵的殺手隊,你們是陳大人專門留下來的,新兵從明天開始小隊訓練,你們第一殺手小隊要作為他們的對手陪訓,以後就叫藍隊,這是陳大人定的隊號,沒得換,不喜歡也就是這個了。他娘的好生訓練,別丟了老兵的臉,就這些,黃隊長,你們繼續。」
代正剛幾句話說完就走了,黃元也有點懵,好一會才走上來,對大夥道:「大家都聽到了,馬上咱們就要當這啥藍隊,大家好好練,要是打不過這幫路都走不順溜的新兵,老子臉往哪裡擱。老子臉沒了,你們也別想得好。另外說一句,今天晚上加練夜間行軍,來回五里。有沒有要問問題的。」
鍾老四舉起手,黃元看他一眼,「鍾老四不許發言,你又是他娘的抱怨。」
其他人都憋著笑,鍾老四一臉氣憤,但也不敢說什麼,只好把手放下來。
「沒有就繼續訓練個人技藝,解散。」
「藍隊?真難聽,怎麼也要個虎啊、豹什麼的吧。」周少兒在心中念了一句。
……
注1:《紀效新書》中打馬頭的訓練木棍就是四尺,一米二五左右,現在統計的蒙古馬均高125-135厘米,可以推斷那時的蒙古馬也差不多這個高度。
第四十四章 水源
陳新慢悠悠的從登州水城的海防道官署走出來,帶著親兵沿著東面城牆往振陽門走去,身邊經過一群群的挑夫,聽到確實是遼東口音,看起來楊國棟果然抓了不少。他進城後先去見了孫國楨,這位幹過荷蘭鬼的大人更見憔悴,絲毫沒有剛上任時候的氣定神閒。他對陳新這個倒閹英雄還算客氣,問了問他去年倒魏時候的事情,陳新只說是因為路見楊維垣被刺之事,氣憤之下所為,孫國楨沒多問此事。又問了陳新前些日子剿匪之事,威海衛的報功文冊已經上來,他也知道了,陳新略略跟他說了過程,孫大人表揚幾句,還送給陳新個人一套山紋甲。
陳新從巡撫衙門出來後,又去水城見了鍾道台,說了採買的貨品,鍾道台滿意的聽取了陳新的匯報,也不催促陳新早些出海。
宋聞賢為了避免孫國楨懷疑,沒有和陳新一起進城,自己回了家,陳新從振陽門出了水城後,哼著歌去了宋聞賢家中。
宋聞賢一臉陰沉的開了門,把陳新帶到書房,陳新在門口往周圍一看,沒見到肖家花,關了書房門後洋洋得意遞給宋聞賢一張會票,天津取的二萬兩,宋聞賢一聲不吭的接了,陳新有點驚訝的問道:「這是孫國楨給的,他可是兩條船都要參加,比鍾大人還給得多,宋先生不奇怪他為何參加?」
宋聞賢哼的一聲,「他前幾日把我長子和肖家花都接去了他的官署。」
陳新恍然,定然是孫國楨察覺了宋聞賢和自己走得太近,宋聞賢狠狠看一眼陳新道:「以前李嵩都未如此過,都是幫你拜年惹的。」
其實宋聞賢也知道不是拜年的事,從他們一開始同去見孫國楨,孫國楨就已經把他們當做一夥。
既然人家早有準備,想吃人家的銀子便不容易了,陳新皺著眉低頭想了一會,對宋聞賢道:「此事孫國楨既然有所準備,咱們就到時再看,如果成算不大,就不冒這個險,肖家花不算什麼,你長子卻不能不顧。眼下孫國楨已經答應把我斬首匪首的軍功報上去,要個衛指揮僉事下來,兵部有錢元殼幫襯著,等我從日本回來,就可以進入文登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