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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說話的白甲兵湊過來,只見幸納神色平靜,他猶豫一下還是問道:「幸納,似乎他們不在附近,應是回了金州,至少不在東屏山上,要不咱們先回復州,明日再哨探雙台子山。」
「不,他們一定在這裡,我雖看不到,但我能確定。」幸納冷冷笑道,「他們自金州而來,已連續在附近哨探十餘日,他們卻能反覆伏擊我勇士,附近必有其隱秘休整之處,我要跟著他們,待尋到那處,再調動復州大軍一鼓聚殲,一勞永逸斷其騷擾。」
白甲兵疑惑的看看對面山坡,他懷疑幸納可能累得大家白等一場。如果對面有登萊兵,那麼他們第一步應該會襲擊牛車隊,即便他們懷疑是圈套,那方才已經放出八個人,幸納算是下了大本錢。按道理來說,明軍應該會認為伏兵已經離開,進而該跟隨著牛車去查探糧草的目的地,這都是斥候最優先該做的事情,但現在卻沒有絲毫動靜。
白甲遲疑道:「那咱們現在就……」
「咱們等著,看看誰耐不住。」
第四十七章 互相夾擊
日頭過了中天,對面的山坡仍然沒有人影。幸納依舊神色從容,但其他後金兵已經漸漸開始走神,有些甚至互相低聲交談。
旁邊的白甲兵幾次欲言又止,夏天蚊蟲多,雖然這些人都曾在山林間磨練過,但到平原地區久了,沒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他看看其他人的狀態,終於忍不住要開口,卻見幸納輕輕伸手,「出來了。」
白甲兵連忙住口,轉頭看向一里外的斜坡,只見三個全身覆蓋著荒草的東西剛剛站起,慢慢往山頂移動,後金兵的哨騎從來沒有這副打扮,肯定是那支明軍,他們的偽裝做得很好,即便是現在,如果幸納沒有指著方向,也不容易看出他們的行蹤。
幸納也在心中讚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登萊兵斥候的偽裝模樣,天聰三年他也隨軍入關,從固安之戰後便開始留意這支獨特的明軍,後來錦州時候他也看到了祖大壽鐵甲家丁的作戰,都十分勇猛,看起來南蠻子也是有勇士的。
白甲兵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和幸納爭執,連忙招呼其他甲兵,讓他們一起留意山坡上面,其他後金兵一見敵人出現,都聚精會神的觀察周圍,一邊等著幸納的命令。
白甲兵佩服的向幸納問道:「幸納,咱們是不是跟上去?」
幸納抬頭看看天色,然後冷笑道:「這幾人和咱們派出去的幾人一樣,都是釣餌。」
白甲愕然,「那咱們跟不跟?這些明軍頗為狡猾,東屏山南北太長,若是從山下追,很容易被他們從山頂看到,直接上山的話,接近山頂處都是陡坡,馬匹上不去。」
幸納點點頭,「確實如此,讓達哈帶人去追,這些明軍在翻山,馬匹必定在東坡,那邊應當還有接應的人,讓達哈小心埋伏,不要進林子。」
白甲低聲道:「那追掉了怎辦?」
幸納冷冷道:「你和我留在此處,等那剩下的明軍現身,我們走北面追蹤他們。這些明軍不好對付,必須讓達哈從南邊吸引他們注意,我們才好從北面行事。」
「要不要多留兩個人?」
「不必,咱們是去追蹤,人多不便,就你我二人。」
白甲擔心道:「這伙明軍如此狡猾,萬一途中有人接應,達哈他們恐有危險,達哈可是十四貝勒的親信……」
幸納面無表情的低頭想了一下,按他的意思,不會管些許的損失,他只想找到明軍隱藏之處,然後大軍一股腦滅掉是最划算的。但正白旗在八旗中算比較特殊的,阿濟格和多爾袞兩兄弟大概各領十多個牛錄,最先的旗主是阿濟格,多爾袞是崇禎元年才擔任旗主,阿濟格作為哥哥反而居於弟弟之下,思想上有包袱,態度便擺不正,旗中事務不太配合,兩人基本上是各管各。
幸納自己是阿濟格所屬牛錄之下,達哈卻屬於多爾袞,幸納即便再勇武,也不敢輕視旗主,只得搖搖頭然後說道:「若是遇險,咱們就不再跟蹤,先拿下那些明軍。」
白甲答應一聲,很快去通知了達哈,待那幾個明軍消失在山頂,達哈領著其他十多個甲兵走出樹林,往南繞過東屏山。
果如幸納所料,山上的草叢中,還趴著三個人,李濤這組七人,除了剛才三人外,東坡還有一個馬樁子。
齙牙看著樹林中跑出的十多個建奴騎兵,不由嘿嘿一笑,「果然還有韃子。都穿的鎖子甲,但老子估摸著,最少有兩三個白甲兵。」
李濤長長舒一口氣,「十多個人,不過既被咱們知道了,他們也就沒啥搞頭。」
齙牙咧嘴道:「咱們要不要斬幾個腦袋?」
「當然要,不然老子就晚間再撤了,何必白天冒險,咱們走。」
……
李濤三人騎著馬在丘陵間穿行,兩人警覺的觀察著周圍,這附近他們來了多次,已經十分熟悉,可供掩護的樹林、河流可涉渡的地點都非常清楚。
他們儘量不在山脊行走,以免顯露出明顯的身形,因為他們前面不遠就是那一隊後金兵。這隊後金兵正悄悄跟隨在四名特勤隊員身後,同樣十分嫻熟的利用山丘和林木隱蔽著自己。
三人牽著馬又渡過一處河流後,李濤看到了一棵折斷的小樹,這棵樹混在茂密的灌木中,如果不是特意觀察,根本無法看清楚已經被折斷,這是前面幾名隊員留下的暗記。這裡原本是他們的匯合地點,如果前面隊員先行離開並折斷樹枝,便表示他們發現有敵人跟蹤,李濤便需要去下一接應地點參與援助或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