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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仲明所部沒有改為奇兵營,而是繼續作為標兵中營。呂直原本想單設一個奇兵營,歸入監軍管轄,但王廷試以耿部是戴罪立功,畢竟曾經在登州殺掠,一旦把耿仲明升職,朝中御史可能會再次爆發,王廷試和呂直都會很被動。
所以呂直最後只得放棄這個打算,並且給耿仲明做了解釋,讓耿仲明不要多心。耿仲明其實是登州最尷尬的一個角色,他屬於巡撫標營,頂頭上司是王廷試,但他又是投靠的呂直,加上陳新這個事實上的老大,他必須在三人之間小心的走著鋼絲,任何一方都不敢得罪。
陳新叫他打哪裡的聞香教,他就去打哪裡,搶了東西回來分成四份,給三位大人各分一份,自己再留下一份,但陳新每次都沒收,那一份就入了耿仲明的私人腰包。
從待遇來說還是不錯的,耿仲明在登州之亂中搶了個夠,王秉忠那裡還黑吃黑搞了一筆,他回到登州就給幾個上官分潤了不少。現在來看,至少留任原職是沒有問題的。他自從見識了文登的戰力後,覺得職位低一些更好,免得哪天被王廷試或呂直作為對抗陳新的砝碼,那時候才有他苦的。心中完全沒有其他想法,只盼著能安生的在登州混日子。
好在現在三方都比較和諧,耿仲明不用在中間左右為難,陳新還讓他準備在各地設卡收稅,雖然他只是出兵守路,收錢的人不是他的,但陳新答應給他一份分成,看來會有一段好日子過。
王廷試在左協留了一個援兵營參將,安插了一個自己人,他的巡撫標營分設三營,還有兩營參將空缺,現在兵更少,原來的標營兵要麼作亂,要麼就被呂直捷足先登,收入了水營那邊。王廷試只得從東江鎮和其他鎮打主意,中營的耿仲明擺明是呂直的人,他必須控制住另外兩個營頭,才有在登州的話語權。而呂直控制了水營和中營,也沒有再爭左右營。
到了下旬,陳新依舊沒有時間回去看他的兒子,趙香也不願此時去一片廢墟的登州,只讓菊香過來照顧陳新起居。
四月二十五日,朝廷的任命終於到達登州,王廷試所報升遷全部准許。陳新終於吞下了整個登州戰役的最後一個戰果,按照朝廷定製,實授的游擊以上任命都需要到京師領取文牒告身和旗牌,並殿見皇帝。所以除了在前線的朱國斌和鄭三虎,包括耿仲明這個戴罪的在內,都要到京師辦理手續,即便陳新極不願意,也只能跑這一趟。王廷試同樣也要去京師,去吏部辦理他自己的正式手續。
接到任命後,為了減少京師之行的麻煩,陳新就通知莫懷文近期不要在平度州搞得太過激烈。四天後,他等到了從旅順趕回的宋聞賢,陳新和王廷試商量後,決定這次走陸路去天津,這樣速度更可控一些,隨行的還有耿仲明、盧傳宗、代征剛和王長福。一行人在三十名中軍衛隊護衛下,出發往京師而去。
第二十四章 對立
第二日陳新和王廷試便到了萊州,萊州府的府治是掖縣。要說這個知府挺厲害,他叫做朱萬年,這裡沒有被孔有德所部攻陷,因為朱萬年很有一套,組織能力十分強悍。
他要求按全城街巷為單位,全城大查奸細,每十家為一牌,街坊中的縉紳鄉老帶頭入戶清查造冊,漏一人連坐十家。遼東口音者要麼被抓要麼被遣散出城。連吳堅忠這樣的兇悍之徒最後也只能落荒而逃。
跟登州比起來,朱萬年組織能力更強,絕不是亂打一氣,不但城防上物資充足,連奸細防火都考慮到了,每家戶前必須設大水缸一個,每牌十戶備麻搭五把火鉤五把,沒牌失火只能本牌互救,其餘來救援者按奸細論處。全城編牌完畢後,民戶每戶出壯丁一人,再把城碟編號,將壯丁劃分到對應城碟固守,並造冊記錄在案,職責十分清楚。
大戶則出糧出錢,因為新城等地的慘狀,大戶縉紳踴躍捐款。知府籌集到了足夠的錢糧。有了物資的激勵,又是保衛自己的家園,萊州眾志成城,李九成變亂後兩次從城外過,都只能知難而退。
歷史上的這個朱萬年,面對上萬的登州叛軍堅守了數月,孔有德還運來幾門紅夷炮,也對萊州無可奈何。城中不僅守得很穩,還不斷縋人下城偷襲,給了叛軍不小的殺傷。
李九成不學好的,跟著建奴學圍城。一直圍到七月七日也沒打下來,最後李九成又玩招撫的花招,巡撫謝璉貪功心切,帶著朱萬年出城去受降,一出去就被抓了,叛軍把朱萬年押到城下喊話,脅迫城頭開門,朱萬年反而讓那些百姓好好守城,不可上當,最後被殺死了。
百姓感於此人的恩情,一直堅守城池,叛軍到最後也沒能攻克萊州,並在朝廷大軍到來後撤走,圍城時間長達六個半月。後來就留下了「鐵打的萊州、紙糊的登州」說法。
朱萬年不算是個知名人物,陳新前世從未聽過他的事跡,也不知道自己事實上是救了朱萬年一命。陳新所知道的就是萊州府附近仍是縉紳的地盤,是縉紳最穩固的據點。
陳新以前不太在萊州活動,與這個知府關係平平。這次因為萊州城防堅固,李九成等人稍稍一試,便知不可攻克,轉而搶掠了附近鄉間,大多數大戶和縉紳都躲過一劫,當地生態與以前並無不同,文登營找不到多少漏洞可鑽。雖然萊州的攻防遠遠沒有歷史上慘烈,但朱萬年這次在危機時候表現不俗,也算守城有功,在萊州的威望如日中天,與平度失守的罪責功過相抵,留任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