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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陳新曾與宋聞賢商量過,宋聞賢一向就是乾的這事,也是當仁不讓,他道:「大人,這耿仲明在東江鎮或許算個打仗的好手,但我文登營猛將如雲,他怕是也不算什麼,如何大用?」
陳新陰陰一笑,「讓他收商稅,試探一下各方反應。」
宋聞賢呆一呆,慢慢轉成笑容,「有李九成前車之鑑,此次又有殺戮之慘,地方無人敢招惹耿仲明,他真要收商稅,地方上根本不敢往上報,以往收商稅是眾矢之的,如今大亂之後,收點商稅不算什麼,總比殺人放火要好。要是把耿仲明逼急了,他們反要擔心腦袋不保,至少官位是不保的。這次敲打了耿仲明,諒他不敢再有其他心思,況且此人腦袋還是活絡,或許自己亦能想明白此事。」
陳新笑道:「若他想不明白,宋先生可尋個時間點醒他一下,讓他安心做事。我打算打他的招牌,在登萊各個陸上道路收稅,登州城內則用他來當惡人,由我文登營收稅保護商戶,保管那些商戶心甘情願。登州此次受此重創,短期內百業凋敝,不過有眼光的人亦可看做一次機會,原本壟斷在大戶手中的行當全都成為空白,眼下有了很多土地,流民會繼續往登州匯集,只要有了人,很快就能比原來更加繁華,濟南和青州各地商人會有不少來此經商,先讓他們養成交稅的習慣,以後咱們到了那些地方,阻力不至於太大。」
他說完又笑道:「日後耿仲明這邊依然要安插人手,把標營變為咱們文登營的助力。有什麼要試探、打前路的事情,都讓耿仲明來做,他要發些財,只要不過度,就隨他去。」
「屬下遵命,但日後耿仲明若是同駐登州城內,大人也要防著他些。」
「北城大部燒毀,在靠近草橋附近清出一塊地方作兵營,駐紮一個千總部,每日派一個司控制北門瓮城,耿仲明不過千把人,情報局再安插一些耳目,他要是還敢動心思,就是嫌命長了。」
……
平度州東門外,第一千總部駐紮於此。
營區外的官道上,預備營第四千總部正在開拔,看方向是去登州。
陳瑛在營牆邊焦躁的走來走去,周少兒蹲坐在地上笑道:「急也沒用,這次調動的是第二千總部,要回遼東是訓導官在說,中軍部並未有明確命令,最後去不去還難說。」
「有一點指望俺也得想法子回去,實在不行,我就申請去第二總。」
「你少想了,盧千總不會放人的,聽說這次盧千總可能會單獨鎮守一地,他才不會讓老兵離開。再說你真要回了遼東,一年半載別想回來,你媳婦咋辦。」
「啊,媳婦。」陳瑛突然停下來,「對啊,俺有媳婦了。」
周少兒繼續笑道:「你看你說話都跟文登人一樣了,就留下做個文登人有啥不好。」
陳瑛默然半響,搖頭道:「我與建奴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我殺夠了七人,也難解我心頭之恨。當年在東江鎮沒有吃的,我跟著一船人逃出來,是要保著這條命報仇,現在有媳婦了,只要能有個後,即便有啥,媳婦孩子也不愁沒吃的。就算是要死在遼東,我也要去。」
「那你也得等著有個後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媳婦懷上沒,沒準到時咱們也會調去遼東。」
陳瑛忽然道:「預備營第四千總部,不就是原來的農兵第一總麼,鍾老四是連長,我申請調去他那裡……」
「鍾老四還是算了吧,他自身都難保。他在登州無視軍法官權威,聶洪要拿他當典型,王長福也不是太想保他,只有鄭三虎在給他爭取,官司已經打到陳大人那裡了。」
鍾老四的事情現在大家都知道,他不但當時扔了本連軍法官的冊子,後來趙宣去勸解此事,他又對訓導官口出不遜,罵趙宣是妖人轉世,說當年沒有訓導官的時候打仗還打得好些。據說黃思德和聶洪都對他十分震怒,聯手想收拾他。
「鍾老四也真是,趙宣雖然原來是妖人,但現在人家多好,最小的小兵找到他幫忙都從來樂呵呵的,誰家有事他都願去幫忙,鍾老四這狗才還要罵他。他那腦袋也不想想,訓導官和軍法官多大的權,現在連升職沒有訓導官副署意見都無法交到中軍部,他倒好。」
周少兒把鍾老四罵了幾句,畢竟還是有些擔憂這個老上司,仔細看著外面經過的隊列,第三連的隊列中沒看到鍾老四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抓了。
這時千總部一陣嗩吶響,「又有什麼事?」周少兒嘀咕一句,拔腿就往千總旗所在方向趕,回頭甩回來一句話,「讓你的隊披甲,其他人都集合。」
陳瑛趕緊回自己帳篷,讓所屬士兵披甲,其他各隊也都到各自帳篷列隊,幾個隊長湊在一起,交換著各自的小道消息,天馬行空的猜測著會有什麼新的命令。
不一會周少兒便趕回來,幾個隊長迎上去,陳瑛搶先問道:「是不是調咱們去遼東?」
周少兒揮揮手,「駐守南門瓮城的耿仲明和王秉忠所部內訌,據說部訓導官說的是王秉忠搶奪過甚,有濫殺之嫌,同時與那耿仲明有些舊仇,兩邊便打起來了,第三司調去了東門瓮城,咱們原地不動,禁止外出,保持一隊人披甲。」
……
北門瓮城駐守的預備營人馬也開始披甲上城牆,短促的集合號音在瓮城的天井中迴蕩。
「又有什麼事?」劉民有聽到號音迷惑的自語道,他仍在瓮城中,物資清理接近尾聲,全都歸類整理成堆。金銀和珠寶所獲已經接近登州,其中的黃金約六萬兩,成為一個大項,布帛絲綢、牛馬等物品就比登州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