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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漁低聲道:「我等是覺得,戰兵經常打仗,要是沒個穩妥的收成,他們這心思就不太牢固。」
劉民有打斷他道:「屯戶在威海開地兩年,只有吃食沒有月錢,他們何來的收成,他們心思就能牢固了?」
董漁膽子小,被劉民有一反駁,腦袋立即縮了回去,黃思德因為是劉民有學生,原本打算是讓董漁打前鋒,自己敲敲邊鼓,結果看董漁這模樣,只得自己上了。他對劉民有拱拱手道:「劉先生,我們是想著,這三千畝地先分一些給老兵,剿匪時也傷過一些,退下來了,讓他們有個著落,這樣新兵也有個榜樣,以後打仗就更不怕。」
劉民有搖頭道:「黃思德你在我班上時,自己便是個屯戶,可是常說屯戶辛苦,都等著分地。現今就變得如此之快?當兵吃糧,月錢從未剋扣,吃穿從來都是優先,屯戶一日何曾有肉吃?鎧甲武器都按著最好的做,還要來說打仗怕的事情,我便實在不解。」
「我們是擔心老兵退下來,生活無著。」
「如果老兵退了,便是屯戶一般,該開地就開地,若是有能耐的,我也會安排到屯堡兼個差事,自然有新的月錢。豈能直接占去屯戶開好的熟田,傷兵若是沒有勞動能力,退下來我自會安置,與你們現在要地無關。」
黃思德剛剛才當總訓導官,一心想幫軍隊爭些利,增加士兵好感,鞏固自己的地位,聽了這話急道:「先生,軍隊是大事,屯戶即便不種地,也可花銀子買來糧食,況且,陳大人總是說當戰兵是最光榮的差事,沒有戰兵,這些屯戶就不能安生的種地……」
劉民有大喊一聲道:「夠了,天下的差事何有貴賤之分,沒戰兵不能種地?哪樣事情沒有用處?沒人種地全都得餓死,沒人製衣你們穿什麼,沒人打鐵你們用什麼,在我這裡不存在最光榮的差事。威海和文登的田地,只能按原先的計劃分給屯戶。」
第九章 理由
「國斌、劉破軍、李東華,你們都是遼東來的,若是後金要從薊鎮破口,大概會在何時?」
陳新的公事房內,宋聞賢、代正剛、盧傳宗和剛才的幾人都在,在陳新掛起的簡略地圖前站著。
三個遼東來的一聽陳新說後金要從薊鎮破口,雙眼發光,李東華激動之下踏前一步,正要說話,才想起朱國斌是主官,級別比他高得多,趕緊又退回去。
陳新笑道:「出來了就先說。」
李東華看看朱國斌,朱國斌也微笑點頭,他才說道:「大人,如果建奴真的要來,該是九月底,遼東不種冬麥,收完秋麥便只有鋤地施肥,九月就能忙完。」
盧傳宗對遼東的事情不清楚,他反正對韃子也好土匪也好,都沒啥怕的,大大咧咧問道:「韃子會不會七八月就來了。」
朱國斌搖頭道:「這些日子東江的人過來,我們也收集了一些後金的情報,他們勞力不足,又年年乾旱,很多漢人都餓死,今年糧價也是每石十兩銀子以上,建奴如果要大規模出動,必然要帶很多包衣,這樣他們農忙的人手就不足,所以我也認為他們如果要來,應該在農忙完之後。」
陳新看著文登與京師之間的漫長線路,頭痛該如何把軍隊運送如此之遠。後金到來的時間,他記得也是年底,如果後金九月底十月初出發,大概在十月底就能開始叩關,十一月間到京師城下,與他了解的時間大致相當。
代正剛稍稍質疑了一下,「大人,如果從薊鎮入口,路程遙遠,如此多的人馬行動,蒙古那邊無甚關隘,一馬平川,總有人能出來報信,關寧軍只要稍稍派些探馬,一定會收到消息。他就不怕被我大明圍在口內?」
李東華道:「以前建奴出門,我們東江就去遼東出擊,轉上一圈,搶了東西就走,建奴也把我們無法,建奴如果要去搶,怕是也差不多這樣。」
劉破軍指著地圖上三岔以北的大片地方,「如果他們走遼河套,那裡地廣人稀,倒更容易隱藏。關寧軍連河東都不去,更別說遼河套了,有可能被蒙在鼓裡。上次匯總的消息說喀喇沁今年也大旱,越發靠向建奴,薊鎮口外的束不的四月在寧遠賣糧時,裡面混有四百多建奴的人,這事被一個京官發現,寧遠附近很多縉紳都知道,他們皆在傳言束不的是為建奴買糧。」
劉破軍現在擔任著參謀的差事,但陳新並未明確他是個什麼參謀,反正是啥事都要做。
代正剛破口罵道:「那還不趕快停下,你娘的七八萬關寧軍,任由四百多建奴在眼皮底下買東西。要不然大人帶咱們去幹了他們。」
陳新搖手道:「我不能擅入關寧的信地,再說了,老子也沒拿遼餉,拿銀子的人都沒管,我管他個屁。這事不用再說,大家來看看後金可能入寇的線路。」他雖然知道後金要走遵化,但他還是想讓這些人多思考一下,再從中發現一些人才。
劉破軍道:「大人說建奴從薊鎮破口,屬下覺得極有可能從密雲懷柔的邊牆附近,就是古北口一線或牆子嶺附近,那裡到京師最近,破邊牆之後,兩日即可到京師城下。」
朱國斌想想道:「我認為冷口到喜峰口更可能,古北靠近察哈爾,雖然虎墩兔從來沒贏過,但建奴不會自己跑去容易受兩面攻擊的地方。」陳新讚許的點點頭。
盧傳宗奇怪道:「他們走那麼遠,不怕關寧軍去抄他老巢?好歹關寧軍也好幾萬人,對了,建奴到底有多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