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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咱們停止搶掠百姓,收攏人馬,還有……」
耿仲明打斷道:「是不是讓本官抓李九成送去他帳下。」
「沒有,他讓大人你不要告訴任何人,無論李九成幹什麼,都讓你跟著他便是,中途他會再給你指示,總之最後保你招撫。」
「啊?」耿仲明一愣,但片刻後臉上的疑惑慢慢變成笑意,「這陳新真是個混蛋,想讓老子幫他做缺德事,最後讓李九成頂罪。」
他說完後又皺起眉頭問道:「條款倒是好,但這人如此陰險,張可大死了,此戰之後他必定是登萊總兵,到時候他兵強馬壯,怎知最後不過河拆橋?」
家丁頭子反而笑道:「有呂監軍呢,他讓小人裝作親兵,帶小人去見了呂直,那呂直親口跟小人說的,呂大人還說,以後把咱們中營改為奇兵營,歸他直領。」
「真的?你娘的你不早說呂直見過你。」耿仲明幾腳踢過去,他對呂直人品的信任超過對陳新,他終於又看到一絲希望,跟著呂直顯然是比跟隨文登營更好的待遇。
耿仲明仍是猶豫不決,突然北城牆上一陣奇特的炮聲,他跳上牆頭一看,靠近東門的那一面冒出陣陣白煙,炮聲連綿不絕,東面的女牆被打得石屑橫飛,在那裡布防的叛軍正在潰退。
文登營竟然已經把火炮運到,耿仲明還不及決定,便有一個家丁跑進來,他是被派去南牆看形勢的,他進來就嚷嚷道:「那狗日文登營又有兵來了,小人在朝天門親眼看到的,從棲霞那邊過來怕有上千人,全部鑽到咱們的密神山大營裡面去了,孔有德臉都白了。」
家丁頭子徹底絕望,對耿仲明急道:「大人,這……」
「你娘的,你去回話,咱們幹了。」
第一百零五章 援兵
馬蹄鐵撞擊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名騎兵從草橋上跑過,回到了南橋頭。一名文登營的軍官慢悠悠的走到北橋頭正中,背手跨立看著這邊,一副倨傲神態。
李九成在一處臨時占據的門市中召見了回來的騎兵,迫不急的問道:「文登營的人怎麼說?見到陳新沒有?」
那家丁抹抹臉回道:「沒見著,小人被領到鎮海門那裡,有個文登營的把總出來接了文書,讓後就打發小人回來了。」
「沒有說其他的?」
「只說要請陳新和呂監軍定奪。」
李九成微微露出失望之色,孫元化幾乎是他抓住的救命稻草,文登營一南一北兩處駐防,寧海州那邊還有人馬,城中亂兵雖多,卻都士氣低落,大多數人不想去拼命,只想著拿著自己搶掠所得逃走。
逃走的路只剩下了西南方,那裡通往萊州,如果是散兵游勇的過去,他們是無法攜帶糧草的,也打不過那邊的山東兵馬,李九成要求軍官們跟士兵說明白,遼兵只有抱團才有一條生路。
耿仲明也在此處,他此時已經有了退路,心情十分放鬆,但表面上卻愁眉緊鎖,他對李九成說道:「那陳新早上炮擊東城牆,他們用的炮快得如同射箭,東城的女牆被打掉好長一段,原來布下的人都往後面退了一百步,畫河沿岸到處有他們的人馬出沒,末將不得不派出所部沿河守衛。」
李九成道:「現在就等他們回話,你們都去召集各自人馬,把老兄弟單獨編列出來,都帶來鐘樓附近,三面城牆用些雜兵防禦便可,若是陳新欺人太甚,咱們就在城中與他們拼了。」
幾名叛軍的將領都臉色凝重的點點頭,孔有德此時已是滿臉沮喪,他一直在南門,親眼看到自己派出的援兵被對方摧枯拉朽的擊潰,天亮後又有上千人從棲霞開來,如果城池穩固倒是不怕,但現在有了鎮海門這個釘子戶,他們已經無所依仗。
孔有德看看幾人臉色,輕輕道:「陳新若真的要打過來,咱們的人馬是擋不住的,某覺得咱們不必提太高的條款,只要能保下身家性命便可。」
李九成冷冷打斷他道:「沒有兵誰能保你身家性命,陳新不說,呂直也不是啥好鳥,你手中無兵身上有財,便是肉在板上,隨便來個兵將就砍了你。」
孔有德也知道李九成所說是實情,他心頭煩躁,不由埋怨道:「當初到登州,某讓你們把四成分潤老老實實交出去,你們不信,現在可好。」
李九成眉頭一揚,正要喝斥孔有德,家丁跑到門口報告道:「大人,那邊來了個文登營的人,他們要求見見孫大人。」
屋中的軍官都站起來,孔有德此時也不管李九成了,直接大聲道:「快帶他們去見,光看文書誰信,他們自然要和孫大人當面核實,快去。」
其他軍官都紛紛催促,也無人再等著李九成做決定,他們都走到了門市外面,看那文登營的代表過來,陳光福還殷勤的上去引路,一起往蓬萊縣衙去了。
李九成臉色陰沉,叛軍這種鬆散的組織在此時顯現出了弊端,他的威望遠遠不能把人心統一起來,他隨即想到各個軍官不會真的把自己的精銳調到鐘樓來,或許他們都在等著單獨談條件招撫。
「哼,一群鼠目寸光之輩。」耿仲明來到李九成身邊,「此時還在打自己的小算盤,難道他們不知合則強分則弱,沒有一戰之力,只靠奴顏婢膝,何來好的招撫條款,末將一定與李大人同進退。」
李九成看到耿仲明面帶激憤之色,感激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