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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福船和朱印船也混在其中,朱印船的前後軟帆都已經降下,其他的漕船水手對大和型船頭並不熟悉,只以為是沒見過的中國船,大家互相都沒有理睬。
福船也如同其他遮洋船一樣,放下一艘柴水船,往岸邊划過去。
周世發上岸後,往北沿著海岸往麻子墩過去,陳新在福船船頭看著,等他消失不見,才對身邊宋聞賢道:「我賭孫國楨派了人在墩堡等著。」
宋聞賢有點憂慮的道:「我也如此認為,陳兄可是答應把孫國楨的銀子給他的,為何又要如此神秘。」
陳新知道他擔心他的長子安危,解釋道:「宋兄不必擔心大公子,銀子肯定給孫國楨,不過不能白給,等周世髮帶人來,我問清這兩月情形,咱們再看如何撈些好處。」
宋聞賢涉及親人,頭腦不如平日靈活,也不再多想,等了兩個時辰,周世發和盧傳宗出現在岸上,坐上柴水船來到了福船上。
盧傳宗見了陳新,高興的道:「大人可回來了,你升為指揮僉事的告身都到了。」
宋聞賢和陳新到僉事大人,互相看一眼,知道是打通天梁的軍功終於辦下來,孫國楨還算是認真辦事,直接從納級千戶就到了僉事,錢元殼肯定也是起了作用,即便是衛所官,級別總高了一級。
陳新問盧傳宗道:「是不是孫大人派人送來的?」
「是,人都還等在那裡,說要當面給陳大人才放心。」
陳新揮手停住盧傳宗說話,讓幾個親兵隔開身後的水手,低聲問盧傳宗:「張大會有沒有消息傳回來?」
「有,他到天津讓盧友帶來的消息,說是鍾道台四月被一個御史彈劾,五月就去職了。」宋聞賢和陳新兩人心中都是一陣驚喜,總算陰到了一個。
宋聞賢迫不及待問道:「下獄沒有?」
「沒有,歸家閒住。」
宋聞賢摸著鬍鬚,腦袋突然靈活起來,陳新也在低頭想著,鍾道台是因依附內臣被打倒,日後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的銀子肯定不還了,就是孫國楨還在,銀子雖要還去,但如何多拿些好處。
片刻後宋聞賢就對陳新道:「陳兄弟,還是我去和孫國楨的人談。」
陳新搖頭道:「你以什麼身份和他談,你現在還算孫國楨的幕僚,兒子也在他手上,我去更好談些,我只是要些東西,不會吞他銀子,宋先生你兒子保證毫髮無損的回來。」
宋聞賢無奈的嘆口氣,點頭答應了。
他說完這邊,對盧傳宗道:「登萊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事?」
「還有,也是盧友帶來的消息,不過現今已是都知道了,朝廷四月任命以前那遼東巡撫當了薊遼督師。好像登萊也歸他管來著,原來的王督師被免職了。另外登萊總兵楊國棟調任浙江總兵。」
「袁崇煥?」宋聞賢奇怪的問了一句,這人去年剛被解職,今年反而還爬得更高了。他稍微回憶一下,對陳新道:「這可奇怪了,他當年也是和閻鳴泰一起上疏給魏忠賢修生祠的,閻鳴泰怕是逃不過逆案,這袁崇煥倒是升得如此之快。」
陳新對這個袁崇煥倒是無所謂的態度,雖然說他也管著登萊,但袁崇煥有遼餉拿著,整日呆在遼西,未必有心情搭理登萊,更別說更不重要的文登。他不注意到自己最好,陳新也不會主動去招惹他,此人只有一年多的任期,沒必要投資,而且他後來定的罪名還是很大的,不要扯上太多關係。
「陳兄,船上事情辦完後,要不要我去山海關一趟,幫你打點一下?」
陳新搖頭道:「不用,上面還有登萊巡撫和總兵頂著,他遼餉幾百萬,咱送少了沒用,送多了反惹其疑,朝廷給他這麼大一攤子,遼東周邊防線都給他了,夠他忙活的,應該沒功夫理會咱們這最不重要的地方。」
說完他出口氣,「把銀子留著給現管,還是登萊巡撫和海防道最划算,就看下一任登萊巡撫是誰了。」
……
朱印船駛入麻子港,在碼頭上停了下來,船上只有二十來個水手,船身上的護欄爛了好多個地方,一幅前帆上也是破破爛爛,上面的繩子都纏成了結,放不下來。
聞訊趕來的人都驚訝的看著船上,包括孫國楨派來的那位徐管事。陳新在巡撫衙門時就見過他兩次,送了兩次銀子,關係還算融洽,陳新走下跳板後,有氣無力的問他道:「原來徐管事也在這裡。」
徐管事惶恐的看著陳新問道:「陳大人,這,這是如何了?」
陳新悶不作聲,好半響才對徐管事道:「徐先生,我們那邊屋裡談。」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水師的公事房,剛一進屋,陳新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哽咽著道:「徐先生,下官有負孫大人所託,我們回途路遇大風,裝孫大人貨物的那艘船被吹散,遠遠的看著,似乎被打翻在海里了。」
徐管事張大著口,如同被定住了一樣,他很清楚孫國楨為了逆案,已經往京師送了很多銀子,可能能求個全身而退,這兩萬兩便是他養老的依靠,原本還指望著能再賺兩萬,現在居然被打翻在海里。
「你,你。」徐管事難以想像自己回去如何與孫國楨交代,他指著陳新,手指顫抖著,快要說不出話來,陳新不等他說出威脅的話,搶先一步哭道:「連宋先生可能跟船沉了。」
如此一來宋聞賢長子就沒了作用,徐管事大口喘著氣,後面的話一時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