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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低頭聽完收起笑容淡淡回道:「劉先生,陳大人和周局長親口交代,凡發現亂兵處,皆要將財物沒收,待甄別清楚了發還苦主,這女人亦可能是在屋中得見此釵刻的字,而謊稱自己是苦主,這些都要待軍法官一一鑑別。」
劉民有冷冷道:「此女居於此屋,若非她的財物,她怎敢如此拼命阻攔,箱中尚有其他物件,若是她能一一說出,難不成也是裝的。」
「屬下也沒有權力把此物交還這女子,因為周局長安排的是投順的一位千總主理此事,小人不過是監督罷了。先生還是不要為難屬下,況且,情報局只聽從陳大人一人的命令。」
張東低眉順眼的說完,劉民有一把抽出保鏢身上一把倭刀,周圍的亂兵齊齊退開幾步,他們不知這人底細,卻明白自己肯定惹不起,只有張東神色不動的站在原地從容的說道:「小人在登州九死一生,命是賺回來的,劉先生若是想要,屬下雙手奉上,但周大人嚴令絕不可違抗。」
劉民有不去理他,蹲在地上對那女子道:「你說你有什麼東西,能說得明白質地形制的,便還給你,沒人敢攔著。」
那女人立馬來了精神,張口便說起來,「四寸長貓兒眼鑲金釵,刻有鳳凰祥雲,是我家四娘的,密蠟雷扣兩支,金鴉手鐲兩支……」
她說一樣,劉民有核實後便還回一樣,張東靜靜看著,眼中慢慢泛起陰冷之色。
……
半個時辰後劉民有才來到登州州衙,他一路上發現了多起公然搶劫的人馬,而且除了密分橋頭有一個局屬的軍法官隨隊警戒之外,整個春生門大街居然沒有一個軍法官和鎮撫軍士,反倒是情報局和輔兵押送的牛馬車不斷出城,都說是運送無主之物,等待苦主認領。
唯一讓他安心些的便是只有大宅有這種情況,普通百姓無人騷擾,戰兵維持著秩序,輔兵幫助他們修建臨時住房,看得出來百姓對文登營十分感激。
劉民有對陳新將清理亂兵交給情報局十分不滿,他氣沖沖的走進州衙門外的照壁,把腰牌給哨兵看了之後進到大堂,迎面撞到了海狗子。
海狗子一臉驚喜喊道:「劉大哥,你咋這快就來了。」
劉民有劈頭問道:「陳新呢?」
「陳,陳大人在開會,是軍議。」
劉民有壓下火氣,軍隊有軍法,這類軍議沒有邀請他,他是不能去旁聽的,只好憋住氣找了一處參隨房進去坐了,海狗子傻笑著進來陪著他說話。
劉民有隨口問道:「今天開啥會,是不是李九成還沒有抓住?」
「可不,他們前幾日晚上逃走的,哨馬發現後通知了城外的副指揮劉破軍,他在城外不准各營出動,說是天黑容易中埋伏,接過李九成和孔有德就跑了。」
「哦,這樣跑掉的,那今天開會是說追擊的事情?」
「不是,他們跑了之後,陳大人就留在登州善後,然劉破軍帶兵去追,耿仲明在黃縣攔住了咱們的追兵,劉破軍又說地形艱險,怕死傷太多,不准王長福和朱國斌強攻,結果叛軍攻破黃縣,往萊州逃了,劉破軍又說怕中埋伏,被拉開好幾天路程,朱國斌就氣不過,和王長福兩個人聯名上了急報給陳大人,要求更改指揮官,並處那劉破軍貽誤軍機的罪過。」
劉民有長長呼一口氣,劉破軍一直兢兢業業,做事情很踏實,平時就有些決斷不足,估計也不是故意,當下對海狗子說道:「劉破軍一向沒有獨當一面,黃山那邊都是山路,穩妥些也是對的,這次死的人夠多了,聽說戰兵和預備營傷亡也有四百人了。」
「可不,情報局和特勤隊還損失好幾十,都是在鎮海門死的,他們可厲害,戰兵還沒到的時候,那麼點人擋住上千的亂兵。」
「情報局?他們一早就在登州?」
海狗子張張嘴,趕緊改口道:「他們碰巧在那裡的,嗯,那啥,好像抓什麼人。」
劉民有疑惑的看看海狗子,海狗子馬上換上傻笑,劉民有白他一眼,忽然想起了王徵,對海狗子問道:「孫大人和王徵他們如何了?」
「孫大人被李九成帶走了,他們把王徵放了,就關在州衙里,等著朝廷發落呢。」
「帶我去見見他。」
第一百零九章 武夫
王徵穿著一身沾滿灰塵的官服,滿是皺紋的臉上更顯出老態,他一見劉民有進來,竟然激動的站起,指著劉民有大聲罵道:「劉民有,虧你在文登被人人尊為先生,你們夥同呂直陷害忠良,天日昭昭,總有你們遭報應的一日。」
劉民有驚訝的望著他道:「王大人何出此言?叛軍克登州在先,我文登營奔襲救援,難道反有錯了?」
「奔襲救援,就可巧剛剛登州城陷之時便到了?又不顧孫大人已然招撫叛軍,違背巡撫嚴令,一意剿殺已投順之遼兵,再致登州百姓塗炭,豈有如此之下屬。」
劉民有心中有些來氣,他看看屋中十分簡陋,竟然連茶壺茶杯都沒有一個,連忙叫海狗子去拿一套來。他壓壓火氣才說道:「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是我文登營不來,我不信李九成肯就撫。」
王徵兩眼通紅,他死死抓住劉民有的袖子吼道:「若非陳新這武夫無故陷害火東,孫大人怎會一意催促李九成,又怎會冒險招撫叛軍,你文登營私占軍田民田,私練民勇,其心可誅,現今又陷害心懷天下百姓的忠良之士,日後當為建奴般大患,為禍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