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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國斌不太同意:「辛格莊太近,而且已經發現零散妖人。還是就在這裡附近紮營,明日行軍二十里,下午就能交戰。」
代正剛乾脆道:「要不就今日急行軍,乘天黑後攻襲他們營地。劉破軍,他們的營地是否堅固?」
「情報沒說,不過應當沒有什麼堅固,就是些窩棚。」
他們對擊潰妖人都沒有絲毫懷疑,陳新同樣如此,但他不打算用襲擊方式,馬上就要面對比妖人兇悍百倍的建奴,這些妖人練手可是十分難得的機會。他還是希望能以戰陣交戰。
「今日就在此地紮營,明日直抵城下,余大成便跑步掉了。」
四人同時拱手答應,劉破軍道:「請大人定下中軍位。」
陳新看看前方,約一里外比較平整,說道:「中軍旗前行一里立營,劉破軍帶親兵發各部表旗位,各部及分遣隊按表旗立營。騎兵架梁馬待紮營定方收回。」
四個主官立正敬禮,上馬趕回所部。陳新的中軍緩緩前進,約行一里後,立下中軍旗,劉破軍帶了兩個親兵,丈量好位置,給各部發下表旗,大致成一個三角的營盤。等他們回到中軍回報後,四名親兵各拿了個斑鳩銃,不裝彈向四面各鳴一槍,中軍掌號吹擺隊伍喇叭一聲。
喇叭一響,各部便向自己的表位過去,開始立營,安靜的隊列開始發出些紛亂的聲音,軍官的呼喝聲到處響起。輜重隊的大車分到各部,從上面取下許多五尺長的標槍,三根一束捆起來便是簡易的拒馬,每小隊捆六個,將鐵尖深深插入地面,然後各司派出一個旗隊在附近砍伐樹木,搬來後將樹幹橫放在拒馬上,這便是他們野營的營牆。
然後各殺手隊的長牌手從長牌正面取下一串串的鐵蒺藜,沿營牆外布下,這種鐵蒺藜為四個鐵尖,每六個為一串,每串長一步,兩頭各有供手抓的鐵頭,布放和收起都很快捷。總體來說,他們的下營仍然很簡單,殺手在外,火器輜重在內,沒有挖壕溝或立堅固的木牆。
等到各部都立營完畢,陳新派出旗牌軍士,到三邊各門候命,等親兵到位,中軍一通鼓響,各隊的火兵紛紛到營門排隊,等旗牌親兵點過數後,往附近砍柴打水去了。親兵點數完畢後,仍然等在門口。陳新一看朱國斌的馬隊,因為放出不少,現在只有五十多騎兵,已經等在東邊營門。劉破軍笑道:「這些馬都餓壞了。」
陳新笑著揮揮手,中軍升起綠旗和黑旗,騎兵旗色定的綠色,黑色為水,表示騎兵可以出營飲水吃草,騎兵也在營門點數後,依次出門喝水吃草,等他們回來後,三門的親兵回到陳新的中軍旗下交數,核對之後沒有遺漏。
隨即兩名親兵出門,提了鑼沿營牆邊走邊打,繞行一周,著甲的士兵紛紛把甲衣脫下,火兵開始架鍋升火。
中軍掌號笛親兵接著就吹起嗩吶,各營主將、分遣隊隊長、軍需官、總軍法官、總訓導官紛紛前往中軍營帳聽令。陳新的中軍營帳也十分簡陋,不是那種富麗堂皇的類型,比一般帳篷大些,眾人進來後,略有些擠,營帳外面的嗩吶一直吹到各官到齊才停止。
陳新高居上座,發出第一支令箭:「步隊第一部千總盧傳宗,步隊第一部出伏路軍八十,每面二十人。」
盧傳宗大聲答應,上來接了。
「騎兵隊千總朱國斌,騎兵隊出每面夜不收遠哨五人。」
朱國斌也上來接了令箭。
陳新繼續對眾將道:「今日夜令為『萊陽除妖』,夜間每司保留一殺手旗隊著甲,凡營門營牆,無令牌一律不得出入,違者即刻斬首。急事出門者,到中軍領令牌,中軍值夜官為劉破軍。夜間凡有人入營牆十步之內,不聽喝阻者,即行用箭射之。言行怪異或體格強壯之人,可以火槍打殺。若遇夜襲,各營各守信地,不得喧譁亂走,其他皆依條例執行。中軍天黑前分發最新情報,明日飯前各旗隊完成簡報,卯時三刻開始做飯,辰時出發。明日之戰,不要俘虜,戰時務必聽中軍旗鼓號令行事。擊滅妖人,保境安民正是我輩軍人職責,各位共勉。」
「是,大人!」
第十五章 烏合之眾
萊陽縣城東北邊一片紛亂的窩棚里,趙宣帶著幾個手下,從大掌柜余大成那裡回來,聞香教的營區臭氣衝天,垃圾遍地,兩旁窩棚中不斷傳來女子尖叫,一些教眾在外面燒火煮飯,大聲談笑著,他們已將附近的大戶搶劫一空,至少最近不用擔心吃不飽飯。雖然登州的官兵隨時可能把他們剿殺殆盡,也顧不得了。
一路上認識趙宣的教眾都跟他行禮,趙宣昂首挺胸,最多微微頷首。教眾大多都識得他,就是因為他熟悉教義,口才也不錯,經常給教眾講經。
白蓮教由來已久,最早可到南宋初年,教義源自佛教的天台宗和淨土宗,發起人是一個叫茅子元的和尚,當時的組織類似於佛教淨業團體,自稱為白蓮菜,教眾如佛教徒一般吃素念經,但是可以成親生子,經常搞教眾聚會,被佛教正統視為外道。
白蓮會元代被作為邪教禁斷,但暗地卻越來越普及,元末的白蓮教又與明教融合,推翻元朝政權的紅巾軍便是白蓮教義軍,劉福通、彭瑩玉都是白蓮教徒,韓山童以彌勒下生自居。明太祖朱元璋當時也是紅巾軍,但他發展到一定程度後,教權必然與政權衝突,朱元璋也沒搞政教合一那套東西,直接宣布白蓮教為左道邪術,從此白蓮教就和明朝政權幹上了,即便是洪武和永樂這樣控制得力的年代,一樣有不斷的白蓮教起義,中葉之後社會矛盾激化,這個地下組織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