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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順林氣得衝過來想打他:「這流水席哪有人沒齊就上菜的?你能不能把你那臭嘴閉了。」
陳新起來攔著譚順林:「譚總甲別著急,我看這天也晚了,你也還沒吃,就坐這一桌,裡面幫忙的幾位嬸子大哥也可以來吃,正好湊一桌。民有,快讓帶喜他們上菜,多拿些碗,好倒酒。」
鄧柯山一聽有酒,又興奮起來,譚順林剛坐下來,見他又想說話,把桌子一拍,鄧柯山硬生生又把話吞了回去。
陳新看事態平靜,趕忙進了院子去請幫忙的盧友、周來福、江旺等人,這三人的老婆也不能上桌子,自己裝上飯菜,就在灶邊小凳上坐了吃。劉民有雖不同意這種做法,但也沒法去說這個理,只好由她們,因為周來福這類保守派的存在,王帶喜也就別想上桌子了,她倒是毫不在意,她原來家裡比這邊還保守,上不了桌子不說,往往還是家中男人吃完了。女人才能吃點剩的。
招呼了大夥去吃飯,陳新正要出去,劉民有在旁邊低聲說:「那鄧柯山臉皮可比你還厚。」
陳新笑道:「那我跟他多學習,別說他了,你一會也陪大家多喝點酒,最後來這兩人都有趣得很。」
「也只有你覺得有趣。」
第十六章 苦命的潘金蓮
兩人一起出來跟眾人坐了一桌,把盧驢子和二屯介紹給其他人認識了,只說是朋友,摔斷了手,在此處養傷,眾人也不疑有他,一起吃吃喝喝,此時天全黑了,暮鼓響起,劉民有又去支起燈籠。
陳新聽著鐘聲問譚總甲道:「譚總甲,我們這樣會不會犯了宵禁?」
「無妨的,宵禁是不准坊外行走,坊內也是不禁的。」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今日定要喝個痛快。」
鄧柯山立即接口:「對,難得我們二道街又來街坊,還都是人中龍鳳,你看看,盧兄威武,二屯兄孝順,劉兄沉穩,陳兄更別說了,又有學問又大氣,咱們一起敬他們,來,幹了。」
這鄧柯山盡說好話,盧驢子強壯點就是威武,二屯貌不驚人,也沒學問,他隨手就安了個孝順。態度又熱情得很,大家只得附和著一起幹了。
這樣喝過兩輪,陳劉二人就開始挨著敬酒,他們喝的是米酒,度數很低,席中又有人問起兩人在遼東的事,陳新乘著酒勁把故事又說一遍,這故事他是越說越熟練,連劉民有不注意時,也覺得確有其事。
眾人聽完又是一陣唏噓,鄧柯山聽陳新說兩人殺了一個韃子哨兵,舉杯對二人道:「我敬兩位哥哥,小弟最敬重殺韃子的好漢,可惜韃子打不到天津來,不然我非去殺兩個不可。」
周世發頭扭在一邊道:「陳兄和劉兄雖是讀書人,可人家身高體壯,就你那小身板殺韃子,捆一個給你都殺不死,就憑你這德行,不當二韃子就不錯了。」
鄧柯山還是嘻嘻笑著,「周哥又說笑,我再不成器,華夷大防可是懂的,就算殺不了韃子,上城牆甩兩塊石頭總可以的,等周哥啥時候要殺韃子了,小弟給你磨刀牽馬。」
周世發罵道:「你也不怕閃了舌頭,建奴上月把朝鮮王京都占了,說不得那天真打到天津來,我倒看你敢不敢上城牆。」
鄧柯山聽說韃子真可能來,嚇得張了嘴呆在哪裡,過一會才拉著周世發問道:「周大哥你可別嚇我,你可知道我不經嚇,那山海關天下雄關,哪是那麼好打下來的。」
周世發哼一聲,也不理他。
陳新對後金攻取朝鮮的時間不太清楚,但東江鎮的核心就在鴨綠江兩側,既然朝鮮王京都丟了,多半東江也損失不小,短期內可能無法有效牽制建奴。
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大的事,端起酒碗勸鄧柯山道:「建奴也不是鬧一天兩天了,鄧兄你哪次看到他們能進得了關的,有山海關不說,他身邊還有插酋、毛大帥,他真敢跑那麼遠到天津來,這兩個人就該跑到瀋陽打秋風了。所以鄧兄大可不必擔憂。」
鄧柯山聽了這才放心,笑逐顏開和陳新幹了一碗。
旁邊譚總甲顯然對這些遙遠地方的事情不感興趣,只關心二道街這一畝三分地,他打斷幾人的話題:「鄧二,聽說你那裡又租了一戶人家?」
「是,正要與譚總甲說來著。」
「是立業坊那沈樓一家?」
「正是,他們不是欠了錢麼,把老屋賣了,到我這裡租了一間屋子一間門市,也是立業坊吳叔來說的。」
劉民有聽了,知道他所說的吳叔就是那房牙吳越。
周來福插一句:「聽說可是小利,還是偷的主人家東西,這樣人你也租?」
周世發一聽又來了氣:「以後坊里丟了東西就找你鄧二。」
鄧二叫起屈來:「大夥可別沖我來啊,吳叔來說的時候我也是不許的,吳叔非說這家人可憐,急著找租處,我這人心腸軟,幫人行善麼,這才答應的。再說沈樓那腿都斷了,還能跳出去偷東西不成。」
譚順林想想又說:「你家都住了一戶了,他們一來你院子就是三戶人。你統共才四間屋,如何住得下?」
「剛好住得下,我家住一間,王家兩間,沈樓家一間,不是剛好麼。我還想著把茅房填了再修一間,還能再住一戶。」
譚順林眉毛一豎:「你敢,你填了茅房你那些污穢倒哪裡,這二道街其他不說,總比其他街乾淨。你一填,其他人有樣學樣,這街上成個啥樣,你敢修,我就敢帶街坊來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