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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雖然是江北,但就在長江邊上,離臨清和天津都很遙遠,揚州這裡陳新還沒有什麼路子,經營難度可能比較大,貨款往來也會少,陳新聽了答應下來,把揚州改為一個商鋪,作為伸向江南的觸角。
這事商定之後,劉民有靠到椅背上長長嘆口氣,陳新仔細看看他,滿眼的血絲,不由笑道:「還在想殺人的事?」
劉民有定定的看著屋頂道:「宋聞賢這兩日也睡不好,今早上老早就來叫我下棋,我哪有功夫陪他,都忙著這些商貨的事情。」
「那些都是殺手,咱們殺他們是應當的,你也去上過戰場了,我還以為你早習慣了。」
劉民有輕輕搖搖頭,「親手殺人和看死人畢竟是兩回事。」
陳新嘿嘿一笑,「過兩天就習慣了,等這商貨的事情一談完,咱們就得往回趕,先到揚州買下鋪子,然後還要到臨清找周洪謨。」
劉民有瞥他一眼,「那些剩下的殺手找到了?」
「找到了,已經被左昌昊找人斬殺一空,帶隊的是十八芝之一的鄭芝熊,現在正在給許心素看人頭,他們和鄭一官已經是不死不休。」
劉民有聽到人頭又泛起一陣噁心,他曾在灤州的文廟裡面見過一筐一筐的建奴人頭,那種翻著白眼仁的僵硬面孔時常出現在他噩夢中。他趕緊把那些影響從腦海中趕走,換個話題道:「你不去秦淮河嫖妓了?」
陳新笑著拍拍自己腦袋道:「那秦淮河上都是灰暗的回憶,俺還是算了,看看揚州和臨清還有機會沒有。」
……
陳新走入許心素書房的時候,這個海盜頭子正和左昌昊說話,書桌上赫然便是鄭芝熊的人頭,左昌昊見陳新進來,趕緊讓陳新坐了。
許心素一臉微笑的對陳新道:「陳兄弟不愧名將,不但沙場無敵,連這些江湖伎倆也如此清楚,一出手就查到那伙賊寇的藏身處,那鄭芝熊也是貴屬活捉的。」
陳新連忙謙虛道:「兄弟不過是運氣好,正好發現那細作。」
許心素搖頭道:「陳兄弟不知道這個鄭芝熊,他是鄭一官心腹,最是心狠手辣,當年鄭一官歸順前,顏思齊原來的人馬中有不少人反對,那時候李魁奇還是鄭一官手下,就是這鄭芝熊協助李魁奇,把顏思齊的拜把兄弟陳衷紀殺死在澎湖,還有陳衷紀的心腹手下也被他們斬殺一空,在福州幾次刺殺我,也是這鄭芝熊暗中指揮。」
陳新訝然道:「那咱們無心釣到一條大魚。」
許心素哈哈大笑,把桌上的人頭提起來看了一下,然後道:「確實如此,十八芝中其他人大多長於海戰和搏殺,倒是這鄭芝熊會這些鬼蜮伎倆,卻沒想他碰到的是名震天下的文登營陳將軍,如何能討得好。」
陳新心中暗叫僥倖,如果鄭芝熊確實是精通刺殺,他就會失敗後立即撤離,等待下次機會,或許是鄭一官把這些人逼得太緊,使得他只能繼續行動,從而暴露了行蹤。想到這裡他對許心素道:「許兄回到福州更要小心,鄭一官不是等閒人物,下次恐怕還有更厲害的。」
「謝過陳兄弟提醒,不過在福州,我的眼線卻遠多過他。」許心素斬殺了鄭一官的臂膀,心情很好,他把人頭隨手丟到地上,許心素這才對陳新道:「賴陳兄弟神勇,此次將鄭一官在南京的兩個巢穴都挖了出來,鄭芝熊交代的那個店鋪便是他們在南京的眼線,以陳兄弟的看法,要不要留著他們,下次若是他們還有人來,便可通過這裡發現他們的藏身處。」
陳新搖頭道:「若是他們收到消息,恐會馬上改換地方,這次鄭芝熊全軍覆沒,以他們的小心,必定會懷疑有人可能會把他們交代出來。所以小弟認為還是把他們一網打盡的好,這裡的熟手一死完,鄭一官再派人過來,要重新布下點,還要熟悉地形,交結此處青皮游手,一切都需重新開始。」
許心素撫掌笑道:「還是陳兄弟明白,左昌昊,務必要一網打盡,如此一來,等鄭一官派人來核查清楚,再去回報他,便至少數月時間,然後才是派人來此布點,至少一兩年內,他鄭一官在南京便是睜眼瞎。」
左昌昊立即躬躬身答應下來,許心素安排了這邊的事情,對陳新道:「為兄過兩日便要返回福建,那邊的事情也耽擱不得,此次來南京,與陳兄弟相見恨晚,商貨和錢莊之事,我都全權托與左昌昊,讓他協助陳兄弟辦好此事,聊表謝意。」
陳新道了謝,這個安排他也很滿意,畢竟左昌昊已經有交情,比那個唐掌柜好談得多,當下也再次對許心素承諾儘快派出人手去福建協助。許心素目前對他非常重要,他需要依託這人的幫助擴展自己的商業網絡,但鄭一官卻讓許心素隨時可能遇到危險,這是陳新不能忍受的。
當下陳新乘著許心素在場,把南貨交易事項定了下來,最大項的就是茶葉、糖、香料和銅,許心素也同意運河的運輸暫時都由他負責,一一對左昌昊作了交代,錢莊的事情未定項太多,許心素定下了大的調子,派一個熟手幫著陳新建立錢莊,把交易的過程理順。
陳新也定下了聯絡人,他準備讓周來福常駐揚州,那裡離南京只有幾日路程,往來與左昌昊聯繫很方便。
當日晚上,左昌昊帶人將鄭一官那商鋪中人手斬殺一空,同樣把人頭斬下銷好,許心素將帶回福建,等到鄭一官發覺不對的時候,再扔到他官衙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