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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祿已到山陰縣兩天了,你說有辦法解開死局,到現在都沒見動靜,你什麼意思?」
秦堪冷冷道:「時機未到。」
「你在等怎樣的時機?」
「等你爹和石祿撕破臉。」
「然後呢?他們撕破臉你打算怎麼做?」
「然後我就出手解開死局……」
杜嫣沉默半晌,悠悠一嘆:「秦公子,我們能不能不說廢話?」
秦堪也嘆氣:「我也不想跟你廢話,可你問的都是廢話,我有什麼辦法?」
「我爹差不多快跟石祿撕破臉了。」杜嫣突然說道。
「仔細說說。」
「石祿奉命巡按地方,這兩天他在縣衙查對帳簿,核查吏丁,考證知縣風評等等,每每出言不遜,丁畝稅賦帳簿明明沒有絲毫錯處,他非說帳目不清,明明衙內吏丁人數有冊可查,他非說縣衙吏不足口,丁不滿員……」杜嫣說著說著臉色漸漸漲紅,越說越氣憤。
秦堪嘆道:「看來這位石大人是鐵了心要把你爹罷免了,只不過他做得如此明顯,表現得如此迫不及待,樣子未免太難看了些,我雖不是官場中人,卻也知道官場是個講臉面,講規矩的地方,這位石大人難道不知麼?」
杜嫣冷笑:「小人一朝得志便猖狂,秦公子難道不知麼?」
「幸好我不是小人,是君子……」秦堪一臉慶幸,也懶得深究是誰給他下的這個定義。
剛才已揍過他一頓,杜嫣一時也不忍再打擊他,於是略過他的自我吹噓,接著道:「我爹已快忍不住了,剛才還在拍桌子,說反正要致仕了,何必再看小人嘴臉……」
「嗯,你爹要變身了……」
「嗯?」
「你爹要爆發了。」
杜嫣深深注視著秦堪,道:「秦公子,你說過有辦法化解,此事關係到我爹的名聲和官位,當不得兒戲,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有辦法麼?」
「君子無戲言。」
「現在時機已到否?」
「差不多到火候了。」
「走,隨我去縣衙。」
「好,事成之後,別忘了付我二百兩。」
杜嫣斜眼睨著他:「你剛才說你是君子?」
「君子幫人辦事也要收錢的,不收錢的不是君子,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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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陰縣衙。
如果說這兩天的縣衙像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那麼此時此刻,這個火藥桶終於爆炸了。
巡按御史石祿的吹毛求疵,石祿的指桑罵槐,石祿的綿里藏針,杜宏都能忍下來,多年來的聖人書沒有白念,在小人面前這點涵養氣度還是有的。
可是當石祿指著去年的秋賦帳簿,說帳目混亂不清,有中飽肥己之嫌時,杜宏終於爆發了。
杜宏一生做人做官清清白白,是個非常愛惜羽毛的人,他不能容許小人如此敗壞他的清名,官可以不做,但名聲是伴隨著自己一輩子的,不容絲毫玷污。
「石祿,你太過分了!秋賦帳簿上面明明記得清清楚楚,帳目哪裡混亂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要罷免本官直接給南京都察院上奏本,不必在這裡敗壞本官的清名!」
石祿冷笑:「杜大人,本官是巡按御史,有糾察彈劾地方的職責,各地官府衙門一應事物,皆在本官糾察職權之內,本官不過翻了幾頁帳簿而已,杜大人竟如此氣急敗壞,你是膽怯了,還是心虛了?」
「石祿!你欺人太甚!你說本官中飽肥己,可有證據?今日你若拿不出證據,本官必上京告御狀,咱們在陛下面前把道理辯個明白!」
石祿無所畏懼地大笑:「杜大人怕是氣糊塗了吧?你一個七品知縣,有何資格進京面君?況且你上任山陰縣三年,治下混亂不堪,吏制人丁稅賦一塌糊塗,你這個知縣難辭其咎,就不必痴人說夢告御狀了,我已將一切記下,明日發往南京都察院,杜大人,你現在要做的,是收拾細軟,準備回籍歸鄉吧。」
杜宏氣得眼前發黑,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
二人爭執時,杜嫣帶著秦堪出現在縣衙二堂的廂房門外,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名粗布釵裙,面色臘黃的女人,和一個大約兩三歲,面黃肌瘦的孩子。
見廂房內石祿指鹿為馬,肆意污衊杜宏,杜嫣早已氣得俏面發紫,腳一跺便待衝進去,卻被秦堪死死抓住。
秦堪壓低了聲音冷冷道:「你做什麼?」
杜嫣怒道:「這混帳小人比你還欠揍!」
秦堪深呼吸,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杜姑娘,你若衝進去,你爹的官兒肯定保不住了,神仙都沒辦法。」
「那你到底想怎樣?」杜嫣扭頭見到身後的貧苦中年女子和孩子,又道:「你雇這女人和孩子來縣衙做什麼?」
「我自有用意,以前我不是說過嗎?要拿這位御史大人的把柄……」
「如何拿?」
秦堪笑道:「要對付敵人,或讓敵人屈服,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從精神上打擊他,消滅他……」
杜嫣快瘋了:「說人話!不然我從肉體上打擊你!接下來到底怎麼做?」
秦堪不假思索道:「你可以現在衝進去,然後抱住石祿的大腿,聲淚俱下控訴他對你始亂終棄,狼心狗肺,玩弄你以後連過夜費都不給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