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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鴻樺看著吏部的大門,冷冷一笑,道:「萬叔,咱們肯定不能讓那些狗官們逃避下去,不如一擁而上,把這衙門砸開再說,大明律法雖嚴,然則法不責眾,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也不能拿咱們怎樣的。」
萬直點頭:「甚好,就這麼辦吧。」
蕭鴻樺深吸一口氣,忽然站起身振臂大呼道:「同年同窗們,廠衛陷害忠良,彭主事無辜入獄,我等學子士人皆負功名,乃大明之重器也,吏部與錦衣衛竟避而不出,慢待我等,難道我等便任由此事作罷,任由忠良獄中受苦嗎?」
幾句話一煽,廣場上的士子們頓時又被點燃了熱情,紛紛大喊道:「不能!」
「我等飽學聖賢之書,憑一腔浩然正氣立於天地間,豈能任衛狗顛倒黑白,而令忠臣含冤莫白?今日我等憤而擊之,只為伸張國朝正氣,只為呼喝乾坤不平,諸年兄,吾誰與往?」
眾士子激昂大喝:「同去,同去!」
這便是功名的妙處,這便是無數大明寒窗學子拼盡畢生之力,也要搏個功名的本質原因。但只有了功名,無論秀才還是舉人,功名就是他們的護身符,就是加入文官集團的入門證,無論遇到任何事情,上面都有整個文官集團為你撐腰。
若無這件護身法寶,百十個文弱平民就算借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衝擊官府的大逆之舉,可秀才和舉人們卻不一樣了,他們不但敢,而且還能把自己置身於正義凜然的高度,蠻橫地占據道德制高點,以正義的代表為名,毫無顧忌地做出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
這也是如今大明文人的本質,以正義之名,行無法無天之事。
轟然一聲呼喝,一眾士子如同瘋子似的,幾步跨上吏部衙門的青石台階,舉手抬腳,正待給衙門那扇朱漆大門留下個正義凜然的記號,以便日後供自己逢人吹噓時,大門卻猛地從裡面打開了。
九名錦衣衛百戶簇擁著秦堪昂然走出,眾士子一楞,衝擊衙門的動作頓時為之一滯。
跟剛才進去時不一樣的是,九名百戶神情冷峻,面若冰霜,秦堪向前跨出一步,暴喝道:「錦衣校尉何在?」
千戶所的普通校尉和力士們早已到場,聽到秦千戶大喝,廣場上頓時傳來地動山搖般的齊聲回應。
「在!」
秦堪面露殺機,緩緩道:「給本千戶把這些目無王法的士子圍起來!」
「是!」
上千名身穿飛魚服的錦衣校尉們鏘地一齊拔出刀,殺氣騰騰的圍了上來。
情勢突變,攻守易位!
不少士子頓時慌張了,畢竟衝擊官府這事委實有點嚴重,沒經歷過大場面的士子們自然感到了害怕,雖說自己代表著正義,可錦衣衛臭名昭著百餘年,他們哪管你正義不正義,一刀劈了拉倒,跟他們講道理有用嗎?
不少士子此刻才感到有些後悔,本來不關自己屁事的,為何聽信蠱惑,非要趟這渾水?真當赫赫有名的錦衣衛是木雕泥捏的不成?
蕭鴻樺見勢不妙,上前一步凜然道:「住手!衛狗敢爾!我等乃聖人門生,百毒不侵,百邪不入,身負聖天子欽賜功名,誰敢拿我們?」
萬直最初也有些惶恐,見蕭鴻樺站出,頓時也鼓足了勇氣:「正是,你們殺得了一個兩個讀書人,殺得盡天下所有的讀書人嗎?」
秦堪目光如刀,盯著二人冷冷道:「我自然不敢濫殺讀書人,我只殺有罪的讀書人,你們二人誰是領頭?」
二人一齊往前一步,齊聲道:「我們都是領頭者。」
「拿下!」秦堪暴喝。
兩名百戶親自上前,刀鞘朝他們膝彎上一拍,二人便情不自禁地跪下,接著牛筋繩一捆,幾個呼吸間便被捆成了兩隻大肉粽。
眾士子傻傻地看著這一幕,有心想反抗,卻被四面鋼刀出鞘圍住他們的錦衣校尉們嚇住,濃郁的殺機令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蕭鴻樺和萬直被粗魯地拎進了衙門,緊接著,衙門大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眾人如夢初醒,頓覺分外沒面子,人人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一人咬牙怒道:「廠衛竟真敢拿我清白士子,諸年兄,此辱我等絕不可忍!」
「正是!叫他們放人!」
眾人也不顧圍在四周的錦衣衛威懾,紛紛掄起拳頭使勁砸著大門。
大門紋絲不動,士子們卻砸得手腳生疼,見奈何不了大門,大家又破口大罵起來。
……
大門內,趙觀看著被捆起來的蕭鴻樺和萬直,不由苦著臉道:「大人,這……真抓了他們恐怕會出大事呀。」
「真笨,就說是守備太監命我們抓的不就行了?」秦堪翻了個白眼。
「啊?」趙觀冷汗直冒,這位千戶大人真是作死啊,剛得罪了讀書人不說,轉眼又得罪守備太監,他這是不是想尋短見所以拉幾個墊背的呀?
「算了,不嚇你了,傅公公今天也挺倒霉的,咱們就不再給他添堵了。」秦堪滿不在乎地笑道。
「這兩個人怎麼辦?」
秦堪笑吟吟地打量著嘴被堵上的二人,蕭鴻樺一臉憤恨仇視,萬直凜然中似乎又帶著幾分畏懼。
秦堪菜市場挑白菜似的打量許久,忽然笑了:「萬直杖二十,蕭舉人嘛,呵呵,不要動他一根寒毛,二人分開,勿使碰面。」
蕭鴻樺大小長短正合適,這傢伙簡直天生長著一張背黑鍋的臉,不坑他會遭天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