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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需要聘書,禮書和迎親書,再加上婚禮的納采問名等六道程序,《議禮》上稱為「三書六禮」,不論再怎麼窮困貧苦的人家,這三書六禮是一定要有的,簡陋一點無妨,但絕不能少,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哪怕勉強成了婚,外人眼裡仍是苟且關係,要受鄙視的。
程序全部走完,一眾手下簇擁著秦堪歡天喜地的走入杜家內院,站在內院杜嫣的閨房門口,念了一首花一兩銀子買來的催妝詩,攔路的杜家丫鬟僕婦們這才讓開。
健壯的喜娘背著蒙了蓋頭一身吉服的杜嫣緩緩從閨房內走出,這也是古代婚禮的風俗,新娘出嫁,雙腳未踏進夫家以前絕不能沾地,否則視為不吉。
秦堪微笑注視著杜嫣,蒙著蓋頭看不清杜嫣的臉,但大紅的喜服襯托出她嬌好苗條的身材,一米七的高個子穿什麼都有模特走秀的效果,更何況出嫁是女子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
吉服是廣袖對襟翟衣,對襟本是漢民族傳統服裝,一左一右完美對稱,寓意合美,翟衣的圖案很講究,左右各繡著一隻錦雞,象徵著夫妻的和美吉祥。
秦堪痴痴地看著她,眼中浮起濃郁的情意。
一路走來頗似鬧劇,可回頭再看,徒然發覺這條路彼此都走得好艱難,經歷過誤會,摩擦,經歷過痛苦掙扎,還有那莫道不銷魂的離別……
這個女人終於成了秦家婦,以後這一生里,能夠豁出一切互相攙扶互相支撐的人,只有他和她了。
所謂「相濡以沫」,不是那些無病呻吟的人嘴裡的文藝詞彙,而是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去做到它,實現它。
一切坎坷都過去了,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將這個他愛著的女人娶回家,過日子,生娃,不再有悲傷,不再有離別。
忍把千金酬一笑,畢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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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背著杜嫣上了花轎,辭別了板著臉一聲不吭的岳父和頻頻拭淚哽咽的岳母,秦堪在眾人的簇擁下,騎著高頭大馬,舉著「迎親」的木牌,一路吹吹打打往回走。
好多人圍觀,真羞澀啊……
秦堪揉著臉苦笑,他也應該蒙個蓋頭出門的。
花轎內壁傳來不耐煩的敲叩,秦堪扭頭,卻見杜嫣那張精緻的小臉掀開了花轎側窗的小簾。
「秦堪,裡面好悶呀,而且這身衣服穿得好難受……」杜嫣嘟著嘴抱怨。
跟在花轎一側的媒婆大驚失色:「貴人娘子莫掀蓋頭,不吉利!快快把頭縮回去……」
杜嫣狠狠白她一眼,像只小母虎似的朝她齜牙,媒婆嚇得一抖,不敢吱聲了,神色間還是很不滿意,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秦堪差點笑出聲,看來小八婆在紹興頗具惡名,真真實實成了紹興一霸,將來帶她進京師,不知她還會惹出什麼禍來。
「嫣兒,你再忍一會兒,其實我也很難受,忍忍就過去了……」
「你也難受?要不這樣,你進來坐花轎,我出去騎馬,怎樣?」杜嫣很是興奮。
秦堪很理智地拒絕了這個瘋狂的建議。
「原來這就是成親,又悶又累……」穿得喜慶的杜嫣臉上卻看不出什麼喜慶。
秦堪眼皮直跳,小八婆一個不爽,不會又想徒手劈了花轎,來個二次抗婚吧?畢竟這事兒很刺激,上回大家玩得那麼開心……
「吩咐迎親隊伍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秦堪給丁順暗中下令。
隊伍里前後忙得一頭汗的丁順頓時浮出蕩漾的笑容:「大人,夫人遲早是您的,何必如此急著入洞房?」
「我洞你妹的房啊!」馬背上秦堪忍不住踹了丁順一腳:「少問多做,快去!」
於是迎親隊伍忽然加快了速度,就連吹吹打打的鑼鼓嗩吶班子也情不自禁地叫曲調的節奏加快了,好好一出「百鳥朝鳳」吹得跟進行曲似的,壯懷激烈,鼓舞人心……
丁順忙亂中緊緊跟著秦堪的馬,小心朝花轎瞧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您剛才說洞我妹的房,此話當真?屬下真有一個妹妹雲英未嫁,如果夫人不反對的話,願許給大人添房做小……」
秦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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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火盆,進內廳,二人依足了禮儀,規規矩矩地拜堂,秦堪父母雙逝,手下便從山陰縣秦莊緊急請來了秦家一族的族長聊作長輩,拜高堂時夫妻二人朝他恭謹跪拜,喜得秦老漢連連點頭,欣慰不已。
與杜家不同的是,來秦家道賀的賓客以武人居多。下到山陰巡檢司的劉巡檢,上到紹興衛的幾位千戶,還有錦衣衛紹興百戶所的幾名同行等等,錦衣衛份屬武職,而且與文官集團頗為對立,紹興的文官們自然不屑來參加一個錦衣衛千戶的婚禮。
紹興衛指揮使張奎和指揮僉事許清與秦堪素無往來,卻也托人帶來了賀儀,賀儀很厚重,張奎送來一千兩銀子,許清送來八百兩。
秦堪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兩位武將大概用這種方式給崇明抗倭冒功之事聊作補償吧,朝廷獎了紹興衛,卻打壓了錦衣衛,事情究竟怎麼回事,彼此心裡清楚,話就不必點透了。
第86章 大婚之喜(下)
拜堂之後,新娘杜嫣被送入洞房,秦堪則被一干手下簇擁著出了內廳,來賀喜的賓客們嘻嘻哈哈開始給他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