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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小姑娘都看出今晚大家已陷入了絕境,她們太小,沒經歷過這些,到底還是嚇哭了。
良久,杜嫣使勁一咬牙,道:「秦堪,我去殺出一條血路,讓丁順他們護著你跑……」
憐月憐星也哭著點頭:「老爺快跑,我們和主母幫你……幫你打架,嗚嗚……」
為了證明決心,她們一邊哭一邊舉起了肉肉的小拳頭,小模樣可愛更惹人心疼。
秦堪冷哼:「我一個大男人保護不了家小,還得讓妻子反過來保護我,就算今晚我能逃出去,以後還有臉活著嗎?」
杜嫣瞪起了大眼,怒道:「這個時候了你還講什麼大男人的面子?你是我的相公,只有你活著才有機會給咱們報仇,你若不在,我一婦道人家除了打打殺殺還能做什麼?快走,這裡守不了多久的!」
「既然守不了,那就轉守為攻,最好的防守是主動攻擊!」秦堪眼中閃耀著異樣的光芒。
「轉守為攻?」杜嫣氣笑了:「外面上千號人,咱們只有兩百多人,你怎麼攻?」
秦堪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清冷一笑:「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只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我要把那些袖手一旁看棋的人,全部拉到這個棋盤裡面來,既然鬧大了,索性鬧得更大吧!」
杜嫣疑惑地注視著他。
「娘子,有個事情得靠你幫忙,此事關係你我的生死,你一定要盡力……」秦堪低聲道:「外面翻圍牆的番子你和丁順弄幾十個進來打暈他們,選三四十個可靠的手下換上番子的衣服,趁亂混到外面去,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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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的夜晚出現反常的喧囂,一些衙門和大臣府邸卻出現了反常的靜默。
錦衣衛北鎮撫司燈火通明,大堂四柱上方高掛著四盞風燈,堂內幾人的臉色被燈火照映得愈發陰暗森然。
牟斌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品了一口,緩緩道:「王岳那老閹狗真敢下手,內城千戶所被番狗們圍得水泄不通,秦堪那裡看來頂不了多久,諸位如何看?」
錦衣衛指揮同知李濟深嘆了口氣,道:「這幫殺才真是無法無天,他們難道不怕陛下和內閣降罪麼?」
牟斌冷冷一笑:「王岳既然敢這麼幹,必定準備了後手,在陛下面前想必有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把東廠摘得乾乾淨淨,一著讓先,滿盤被動,咱們錦衣衛已輸了一步了。」
指揮僉事趙能道:「牟帥,現在圍攻內城千戶所的番子越來越多,眼看要破門而入,秦堪必無幸理,這事難道咱們不管了嗎?」
牟斌臉色愈發陰沉了幾分:「牽一髮而動全身,我若發動大家赴援秦堪,整個京師會全部亂套,那時陛下責罪下來,我們誰來背這個罪名?」
眾人聞言皆不出聲了。
顯然,這個罪名太大,他們背不起,更不願背。
這件事裡,必須要有人當犧牲品的。
牟斌的目光望向堂外,遠處紅光漫天,仿若晚霞殘陽。
牟斌嘆了口氣,眼神很複雜:「非我不為也,實在不能為也。」
……
禁宮北面的司禮監,今夜一樣燈火通明。
內廷太監的最高首領便是司禮監掌印,天下政務國事由內閣票擬,送進內宮,皇帝親自御批重要的奏本,剩下的奏本皇帝一個人處理不過來,於是批紅權便由掌印太監代批,掌握著批紅大權的太監可謂權傾朝野,是內廷第一人,俗稱「內相」。
這一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姓蕭,名敬。
蕭敬可謂四朝元老了,天順年間便入了宮,歷經數代帝王,其人低調恭順,溫良和善,卻是歷代太監里少見的忠厚之人,深得幾代帝王寵信。
東廠王岳雖也是四朝元老,但在司禮監里只是排名第三,秉筆太監中的二號人物,論權勢威望,在蕭敬面前也得伏首聽命。
司禮監的暖房熱浪騰騰,幾位太監都是年老之人,身體又有缺陷,受不得凍,下面的小宦官把炕燒得熱騰騰的,盡心盡力地巴結著幾位老祖宗。
蕭敬的臉色不太好,他今年六十六歲了,長久以來的權勢傾野,養成了不怒自威的氣質,面無表情時,連久經風浪的王岳也禁不住心中發顫。
「下面的崽子們怎麼回事?大晚上的,他們鬧騰什麼呢?」蕭敬冷冷道。
王岳陪出幾分笑臉,小心道:「擾了蕭公的清靜,下面那幫崽子實在罪該萬死,其實呀,還是廠衛那點雞毛蒜皮的破事兒,奴婢都沒臉說,怕您怪奴婢沒出息。」
蕭敬點了點王岳,冷著臉道:「雜家不問這裡面有什麼狗屁倒灶兒,只告訴你莫把事情鬧大,否則陛下那裡你自己領罰去吧……」
王岳額頭沁出冷汗,連連點頭:「是是,絕不會鬧大,牟斌那傢伙什麼德性,您是知道的,他沒那麼大的膽子。」
蕭敬垂頭繼續翻閱奏本,過了許久,若有所指道:「你們東廠啊,越來越跋扈了,小心哪天栽了跟頭,雜家可扶不起來……」
一句淡淡的敲打,聽在王岳耳中如聞霹靂,王岳臉色一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見一名小宦官神色驚惶地走了進來。
「兩位老祖宗,大事不好了……」
王岳心中一緊:「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錦衣衛……內城的五個錦衣衛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