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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你也開一槍試試,咱倆比一比。看誰打的獵物又大又多。」
秦堪垂頭看著手裡的火槍,為難道:「陛下,臣是讀書人,很斯文的……」
「少來!」朱厚照一瞪眼:「平日在大臣們面前裝斯文也就罷了,咱們認識這麼久,誰不了解誰呀?跟朕面前裝斯文,簡直是欺君!」
聽著陛下和秦堪說話的親密神態,劉瑾咂摸咂摸嘴,一股熟悉的酸溜溜的滋味兒油然而生。
這孽畜到底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令陛下如此寵信他?想不通啊……
秦堪喃喃嘆道:「怎麼是裝呢?明明是真斯文啊。君子不忍殺生。此非仁道……」
「還裝,還裝!」
「好吧,陛下,打山雞打狍子什麼的,其實沒多大意思。不如換一種玩法……」
朱厚照眼睛一亮:「有新玩法嗎?」
「有。」秦堪目光朝劉瑾臉上一瞥,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劉瑾心頭一緊,暗自警惕。
不好!這孽畜要出陰招!
「快說說!」朱厚照興致勃勃。
秦堪眨眨眼,笑道:「不如請劉公公委屈一下。頭頂一顆果子立於百步之外,陛下和臣輪流執槍射之,誰射中果子誰贏。」
劉瑾大驚失色,老臉刷的一下全白了。
更令他心驚膽戰的是,朱厚照摸著下巴開始沉吟起來,似乎對秦堪的提議頗為心動。
雙膝一軟,劉瑾抖索著嘴唇悲憤道:「陛下!」
射中果子便贏,射不中呢?果子下面可是雜家的大好頭顱啊混蛋!
……
朱厚照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不怎麼理智的提議,雖然他對自己的槍法頗有信心,但秦堪的槍法……
秦堪有些失望地咂摸咂摸嘴,明君應該納忠諫,從善如流啊,他怎麼就不答應呢?
無視劉瑾恨得青筋暴跳的憤怒表情,秦堪幽然嘆了口氣,策馬跟上朱厚照。
兩匹駿馬並排而行,不時側頭互相以頭互抵廝磨一番,朱厚照騎在馬上,放眼看著廣袤無垠的獵場,深吸了一口氣,道:「秦堪,朕……不想住宮裡了。」
秦堪一愣,抿唇沒答話。
朱厚照自顧道:「宮裡太冷清了,特別是朕住的乾清宮,更是冷清徹骨,朕整日住在這大房子裡,都快憋瘋了,一想到父皇便是在這座殿裡駕崩仙去,朕心裡就覺得特別難受……」
「陛下至孝明君,先帝仙逝近兩年,想必已位列仙班,陛下節哀。」
朱厚照嘆道:「不僅如此,朕對皇宮裡的一切都失望得緊,母后和太皇太后整日修道頌經,不問世事,而皇后卻奇妒無比,前些日子劉瑾給朕搜羅了幾位女子入宮,朕欲寵幸她們,皇后不知是何毛病,敬事房太監請印的時候,皇后卻大發脾氣,不但不肯用印,反而將太監們大罵了一頓,沒過幾天,劉瑾獻給朕的幾名美女莫名其妙從宮裡消失,也不知是死是活,更不知是誰幕後指使……」
朱厚照說完臉上忽然浮現怒色,冷笑道:「朕雖年輕,但也不是傻子,誰也不能拿朕當傻子糊弄,皇后心裡想什麼,朕清楚得很,朕偏偏不與她圓房,朕偏讓她獨守空殿,終老一生,將來的朕的第一個兒子,第二個兒子,不論多少個兒子都與她毫無關係,她妒忌朕寵幸別的女子,朕索性不在宮裡住了,搬到外面去,想寵幸誰就寵幸誰,也根本用不著管她同不同意……」
聽著皇宮裡這些秘辛,秦堪蹙眉搖頭,宮裡的事情,朱厚照不會無緣無故跟他說,想必也是為了徵求自己的意見,前世史書上只說朱厚照荒淫無度,昏庸透頂,卻從沒提起原來皇帝竟也有這許多不得不為的苦衷。
隱隱明白朱厚照下面會說什麼,秦堪沉默片刻,拱手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出宮另住,於宮外另立一房,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豹房』!」
第367章 侯爺求官
豹房!
秦堪聽到這兩個字呆愣許久。
這個令無數大臣唾罵令後世史書極盡嘲諷的殿宇,它終究還是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其實秦堪清楚,朱厚照從登基時便開始鋪墊,他根本就沒打算在皇宮裡長住,他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沒有起居官在身邊一筆一划記錄他的言行,沒有無數蒼蠅般的大臣在他耳邊嘮叨勤政布仁,更沒有他不愛的女人和他共處屋檐下,過著神離貌也離的憋屈日子……
簡單的說,豹房在朱厚照心裡,是代表著「自由」的聖地。
被滿朝大臣逼得快發瘋的他,極度需要自由,為了自由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秦堪沉默片刻,輕輕嘆息。
畢竟只是個孩子啊,他今年才十七歲。前世十七歲的孩子在做什麼?他們背著書包埋頭苦讀,自願或被迫地接受一切書本上的知識,花費人生本應嬉遊玩樂,本應百無禁忌的三年去搏一個所謂的高考分數……
然而,前世的孩子再辛苦,何曾有人將幅員萬里的整座江山強壓到頭上,逼著他弱小的肩膀不得不扛起與他的年齡毫不相符的重任?
他擁有萬里國土,可這萬里國土果真是他的嗎?他的淨土大約只有豹房了吧。
秦堪很理解朱厚照的想法,也理解這個歷史上臭名昭著的豹房的存在。
「陛下欲建豹房?」
「是。」朱厚照重重點頭,然後有些擔心地瞧著他:「秦堪,你我君臣,卻不止於君臣,你不會像那些大臣一樣勸我不可違背祖宗成法,不可行離經叛道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