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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官轎旁邊的四名護院大驚,紛紛將轎子圍了起來,拔刀凝神戒備。官轎周圍來往的行人嚇得尖叫,四周一片混亂不堪,手推腳踏,傷者無數。
秦堪的臉頰火辣辣的痛,那支冷箭只差半分便射進了他的咽喉,雖然看得出刺客的目標不是他,但秦堪心中也忍不住冒出萬丈怒火。
在明朝,容貌俊俏是當官的必要條件,簡單的說,秦堪必須要靠這張臉混飯吃,什麼人這麼大膽,差點毀了他的前途。
「王八蛋!你們,分出一半保護好夫人,另一半去給我把那殺千刀的刺客揪出來!」秦堪鐵青著臉,指著十餘名屬下下令。
「是!」
屬下應命,紛紛拔刀出鞘,錦衣衛可比官轎旁邊那幾個護院跋扈多了,二話不說便將周圍驚慌奔跑的路人踹趴下,大喝道:「錦衣衛辦差!無關人等不得擋阻,都給老子閃一邊去!」
秦堪皺了皺眉,剛準備對手下這幾個老粗開展一下「以德服人」的素質教育,情勢又發生了變化。
剛才的冷箭沒收到效果,街邊一家茶肆的閣樓上,下餃子似的跳下十幾個黑衣蒙面漢子,每人手中一把雪亮的朴刀,落地之後就勢一滾,刀光鋪天蓋地朝官轎劈去。
四名守在官轎四周的護院兩個回合間便紛紛慘叫一聲,倒地而亡。
最後那乘官轎便成了刺客們的攻擊目標。
看得出這些刺客打定主意要把官轎內的人除之而後快,也不知跟轎子裡的人有多大的仇恨,竟擺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勢。
秦堪正在猶豫是不是該幫上一把的時候,卻見兩名蒙面刺客目露寒光,鋼刀一晃便朝他和幾名屬下殺來,顯然這些傢伙把秦堪當成了和官轎里的人一夥的了。
秦堪吃了一驚,心中不由悲憤萬分,這什麼世道!我只是順路和你們的追殺目標擦肩而過好不好?
「你們眼瞎了!那邊才是……」秦堪指著官轎話還沒說完,雪亮的刀光便已當頭劈來。
危急時刻,一道嬌小靈巧的身影風一般拂過,鏘鏘兩聲,兩名殺向秦堪的刺客手中鋼刀落地,接著兩聲悶哼,刺客軟軟倒地。
「相公,你沒傷著吧?」杜嫣焦急地在秦堪身上打量著。
秦堪不由大是欣慰,還是娶個會武功的老婆好啊,不但腿長,關鍵時刻還能保命……
危機已過,秦堪眼中又冒出了怒火,指著官轎周圍道:「嫣兒,去幫相公把那幾個雜碎拿下!」
扭頭朝十餘名屬下喝道:「你們也上!」
刺客見突然冒出來一個硬茬子,一個照面便放倒了兩名同夥,眾刺客眼神有些驚懼,杜嫣如下山的小母虎般衝來,幾名刺客咬牙揮刀而上,又是一個回合,根本看不清杜嫣怎生動作,刺客便倒地不起。
其餘的刺客大驚,面面相覷之後,一個呼哨兒,眾人掉頭跑遠。
「把倒地的刺客全部捆起來帶回千戶所,還有……」秦堪指著靜立街中的那乘官轎,冷冷道:「把轎簾掀開,我倒想瞧瞧裡面到底什麼人,竟讓如此多的刺客前赴後繼的刺殺,這得多招人恨吶。」
屬下還沒動彈,官轎的轎簾已從裡面掀開,轎內端坐一人,穿著二品官袍,面容清瘦端正,頜下一縷白須無風自動。
「哈哈,招人恨說明老夫這個官兒沒有白當!老夫吏部尚書,馬文升。」
第122章 皇門射箭
馬文升,弘治名臣,歷經四朝,可謂朝堂常青樹。
他是景泰二年進士,由新科進士晉七品御史而入朝堂,累官至按察使,右副都御史,兵部尚書,弘治十五年改任吏部尚書,其人善於應變,多急智,且官運順暢,少有挫折。
經歷數十年的官場風浪,馬文升的心性早已古井不波,面對如此險惡的刺殺,他卻能四平八穩坐在轎中一動不動,連一聲驚呼都沒發出,可見其人鎮定和涵養功夫極高。
秦堪對他的鎮定功夫還是極為佩服的,雖然有點不好意思承認,但若換了秦堪自己坐在轎中被人刺殺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已經被嚇傻了,絕不會在刺殺結束以後還能自己掀開轎簾,正義凜然的說什麼「招人恨說明官兒沒白當。」
捫心自問一下,秦堪覺得自己除了尿濕褲襠,恐怕不會有心情說話了。
就算有心情說話,說的第一句話也應該是感謝救命之恩,而不是大馬金刀坐在轎子裡捋著鬍鬚呵呵直樂,仿佛被人刺殺是一件挺值得慶賀的事似的,對於秦堪的救命之恩絕口不提。
老頭兒實在應該反省一下,若沒有杜嫣的那幾下拳腳,他還有可能完好無損地坐在轎子裡裝逼嗎?
位卑階低就是秦堪現在這樣,面對吏部天官,秦堪這個救命恩人卻不得不主動朝他躬身施禮。
「錦衣衛內城千戶秦堪,見過馬尚書。」
馬文升今年七十六歲了。他弓著腰從轎子裡走出,顫巍巍地站定,捋須看著秦堪:「你是錦衣衛?剛才刺客是被你們殺退的嗎?」
秦堪微微一笑,謙遜地拱手:「適逢其會。」
馬文升點點頭,捋須讚許道:「倒是頗俊俏的好後生。」
「普通俊俏而已,尚書大人過獎了。」
馬文升緩緩環視著轎子周圍倒在血泊里的四名護院,渾濁的老眼不由浮上幾分傷感:「可惜了這幾位忠心家僕。數年來為老夫擋下不少劫難,今日卻也沒逃過他們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