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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馬文升憂心忡忡嘆了口氣,道:「正是因為老夫清楚你的為人品性,才對東宮放不下心啊……」
秦堪……又想朝馬文升的腦袋掄椅子了……
「聊也聊過了,無事不登門的傢伙,說吧,今日主動拜會老夫有何事?」
秦堪忙將杜宏入獄一事詳細說出,馬文升一直捋須垂瞼聆聽,直到秦堪說完,他的臉上才微微閃過一抹異色。
「紹興知府杜宏竟是你岳丈?」馬文升有些驚訝。
「正是。」
馬文升嘆了口氣道:「老夫記得這杜宏。弘治十五年,吏部考山陰知縣治理有方,且官聲甚佳,在任時興修水利,鼓勵農桑。愛民如子,老夫親自為杜宏上表一封,以彰其功,後來升紹興知府也是老夫上表薦舉,破格擢升……沒想到紹興任上不到一年。竟落得鋃鐺入獄的下場。」
「老大人,晚輩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家岳是被奸人所構陷,絕無指使人打殺鬧事織工之事,請老大人明鑑。」
馬文升搖搖頭,道:「老夫只看到浙江布政使司的奏報,裡面言之鑿鑿,杜宏指使人打殺織工一案有明確的人證物證,此事涉及十幾條人命,不是你說一句令岳無辜老夫便能相信的,國有國法,老夫不能容情。」
秦堪不由一陣失望,又對這件案子漸漸有些明悟。
人證物證說拿便拿出來,說明這是一個精心設好的圈套,設這個圈套的人跟浙江布政使司和蘇州織造局脫不了干係,或許還有更上層的大人物指使,杜宏那道檢舉的奏本捅了馬蜂窩,打殺織工之事可能事前便已有了預謀。
事實真相如何,只能等杜宏押解來京師後再當面問他了。
「老大人,晚輩和家岳皆非罔顧國法之人,若家岳果真有罪,晚輩何惜大義滅親。只是國法之外尚有人情,人情有善亦有惡,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家岳的案子頗多可疑之處,如今東廠接手此案,晚輩年少氣盛,行事孟浪,曾與東廠有過隙怨,無論家岳是否被冤枉,落在東廠手裡終究難逃生天,是否可以請大理寺或刑部從東廠接手此案?」
馬文升沉吟許久,杜宏一案是真是假他不清楚,但杜宏這個人卻是被他親自向皇帝表彰過的,而且紹興知府也是他親手破格擢升的,如今杜宏身陷泥沼,說出去未免有吏部天官識人不明之嫌,馬文升人雖正直,卻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明年便要告老還鄉,正是愈發愛惜羽毛的時候,這張老臉可打不得。
杜宏若落到東廠那幫殺才手裡,就算他沒罪東廠番子也會有一千種辦法逼得他不得不認罪,案子一旦定成鐵案,他馬文升的老臉可就丟大了。
把杜宏的案子從東廠轉到大理寺或刑部審理,無論國法還是人情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這並非徇私枉法,換個角度想想,這甚至是一件保護罪臣,不至屈打成招的好事,或許可以得到朝堂大臣們的一致讚許,為自己將來告老之後的名聲添上光彩的一筆。
猶豫許久,馬文升臉上肌肉微微一顫,捋須點了點頭:「老夫知道了。」
含糊不清的答案,卻令秦堪欣喜萬分,他聽懂了馬文升的意思。
「晚輩多謝老大人。」秦堪感激地朝馬文升長揖到地。
馬文升緩緩道:「不忙謝我,司禮監的蕭敬和東廠的王岳肯不肯答應還說不準呢,畢竟此案死了一名督辦太監,事已涉及內廷和內務府,若王岳死活不願鬆口,老夫也無可奈何。」
秦堪一呆:「那該如何是好?」
馬文升橫他一眼,眼神充滿了鄙視,道:「太監乃天家家奴,東宮殿下雖說無法干涉內廷和東廠,但如果要監督某個案子的審理是否公正嚴明,是否不枉不縱,卻還是辦得到的,如此助力近在眼前,你這後生緣何舍美玉而求頑石……」
臘月廿七了,後天就是除夕,各種聚會不斷,每天醉生夢死,越來越疲於奔忙,細細思量過後,決定白天再更一章便停更幾天,大家好好過個新年,讓老賊也好好放開心思陪陪家人和老婆,跟朋友毫無壓力的多聚一下,咱中國人一年到頭,盼的不就是過個美美的新年麼?
諸兄皆寬宏雅量之人,必能理解老賊這番苦衷,新書成績不錯,老賊絕不會太監的,以前寫過三本書,皆順利完本而終,這點人品有保障。
第174章 岳母進京
東宮銀安殿。
朱厚照一邊逗弄著腳下安逸眯著眼睛睡覺的純白波斯貓,一邊聽秦堪講故事。
波斯貓是劉瑾費了很大的力氣,甚至動用了內務府的人脈,才從哈剌魯人的商隊裡重金買來,朱厚照初時對它頗為歡喜,逗弄幾日後卻興趣寥寥,因為這隻貓太高傲了,擺出的譜兒比太子還大,太子不樂意了。
現在吸引朱厚照的,是秦堪講的故事。
「……秦香蓮跪於大堂泣不成聲,陳世美一臉冷笑,他乃當朝駙馬國戚,包拯任開封府,終究只是臣子,他已篤定了包拯奈他不得,卻不料堂上包拯猛拍驚堂木,大叫一聲『殺妻滅子罪難逃,鍘了這負義人再奏當朝,來人,開鍘!』,左右大驚,皆不敢動,包拯大怒曰『你們不鍘,包某親自來鍘!』,於是下了堂,急步走到陳世美面前,洋洋得意的陳世美頓覺眼前一黑……」
「慢,慢著!為何他眼前一黑?」
秦堪正色道:「因為他看到了包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