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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恨地一跺腳,秦堪仰天長嘆:「不該嘴賤啊!沒事打擾人家殺人幹什麼……」
丁順:「……」
雖然一直不懂大人經常掛在嘴邊的「節操」「下限」為何物,不過可以肯定,大人的節操和下限一定深不見底。
丁順和屬下們拔出了刀,指著蒙面的杜嫣大喝:「錦衣衛在此,行兇者住手!」
說這話只是走個過場,杜嫣早已沒有動作了,一雙眼睛只是痴痴地盯著秦堪,對身外之事渾然不覺。
秦堪也看著杜嫣,看著她那雙蓄滿了淚水的眼睛,和她那嬌好熟悉的身軀……
接著秦堪渾身一震,兩眼露出極度震驚的目光,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二人就這樣遙遙對視,默默無言,相逢而不能相認,仿佛彼此隔著世上最遙遠的距離,然而他和她的心,卻貼得毫無間隙,渾若一體。
秦堪靜靜地注視著杜嫣,歷經劫難後,卻在如此奇妙的情況下重逢,此刻看到杜嫣刺殺壽寧侯的舉動,他才發現,這個傻女人愛自己愛得有多深。
秦堪微微笑了,眼眶卻不知不覺浮上一層晶瑩的淚光。
欲言而不能言,唯有淚千行。
杜嫣見秦堪微笑的表情,不由心虛地垂下頭,咬了咬下唇,仿佛闖了禍驚慌逃跑的孩子似的,轉身便跑。
丁順卻毫不知情,見蒙面女子跑了,怒叱道:「賊婆子休走!」
一干屬下拔腿欲追時,秦堪叫住了他們:「站住!跑便跑了,你們追也追不上,還是看看侯爺有沒有受傷吧。」
盯著杜嫣落荒而逃的背影,秦堪的嘴角不可抑止地浮上一絲甜蜜的微笑,喃喃道:「秦家的家法委實應該實行了,不然管不住這無法無天的婆娘……」
第117章 有人有燈
杜嫣心虛跑了,爛攤子還得秦堪來收拾。
死裡逃生的壽寧侯見了秦堪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後怕慶幸過後,氣焰又張狂起來。
一個人之所以被滿城官員百姓稱之為混蛋,自然有他深厚的實力,不然不會有口皆碑的。
壽寧侯的情緒很激動,一會兒哭天抹淚大罵秦堪救駕故意來遲,害他尿了一褲襠,一會兒又指著秦堪說刺客是他指使的。
秦堪很想照著他的臉再抽他兩耳光,後來仔細一想,壽寧侯看似撒潑耍賴的兩個猜測其實都與事實相差不遠,這傢伙雖然混蛋透頂,但有著誤打誤撞的運氣。
秦堪懶得跟他廢話,嘿嘿冷笑兩聲,拂袖便走,至於傷了一地的侯爺家僕,以及褲襠濕嗒嗒癱軟在地上起不得身的壽寧侯,這些是順天府的事了。
秦堪走後,剛從宮裡出來的壽寧侯又去了皇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皇后姐姐告狀去了。
這回壽寧侯進宮卻討了個沒趣兒,張皇后正被兩個不爭氣的弟弟氣得鳳體直哆嗦,獨自在坤寧宮裡摔杯摔碟,結果壽寧侯又鼻青臉腫跑回來說秦堪指使人殺他,張皇后一聽便發飆了,當然,發飆的對象是壽寧侯,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頓,又命宦官把他趕出了皇宮。
說起來秦堪這回運氣不錯,杜嫣刺殺壽寧侯恰好被他碰上了,成功阻止了此事,不然就憑二人剛結下怨。壽寧侯一出宮便遭到刺殺,秦堪無論如何也逃不了幕後指使的嫌疑,幸好他在恰當的時候出現了,於是幕後指使搖身一變,成了以德報怨的救命恩人。
後來壽寧侯在無數場合污衊秦堪買兇殺人,聞者皆嗤之以鼻。
買兇殺人還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下你一命,你以為別人和你一樣腦子和屁股長反了?
此事以後。壽寧侯有了一個很大的收穫,他在京師的混蛋名頭更響亮了,能幹出把救命恩人污衊成兇手這種事。京師里他是獨一份,堪稱狼心狗肺之輩的鼻祖人物。
秦堪回家的步伐有些匆忙,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他知道家裡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家仍舊是租住外東城客棧的舊院子,這幾日秦堪下獄,杜嫣被他送走,家裡只留了一干下人,而且買宅子的事也暫時擱置下來了。
到家時已是掌燈時分,秦堪匆匆回應下人們對剛出獄的老爺的欣喜問候,急步跨進內院。
內院的臥房門虛掩著,糊著紅紙的窗欞透出昏黃的燈光,這盞燈仿佛一直在等著他,永遠不會滅。
有燈有人的房子。才叫家。
秦堪的心房被滿滿的溫暖占據,他發覺自己已跟這個陌生的時代完全融合了,因為他在這裡有了家,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位為了他不惜豁出生命的美麗妻子。
她做事或許衝動了一些。笨了一些,手段或許激烈了一些,魯莽了一些……可這些缺點恰好突出了她的真性情,她是一個不懂表達自己的笨女人,卻用最直接最激烈的行動,表達她的情意。秦堪為她的傻而感動,這是一個值得他一生捧在手心裡的女人。
秦堪站在內院的月亮門前,忘形地笑了半晌,接著又生出了淡淡的慍怒,這個傻女人知不知道今天刺殺壽寧侯的舉動多麼危險?京師皇城裡,東廠,錦衣衛,團營和騰驤四衛那些軍士難道是吃乾飯的?稍有不慎便是身毀命隕的下場,個人的武功再高,怎敵得過軍隊的圍攻絞殺?
只能說這傻女人今日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否則會讓她這麼輕易的逃掉?這次運氣好,下次誰敢保證她的運氣同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