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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父皇!兒臣親手為你做了羹湯,兒臣這次做得很好喝,秦堪嘗過的,他說很好喝,你睜開眼,喝一口好不好?喝一口你的身子就會好起來了。」

    彌留之際,弘治帝意識模糊地點著頭:「好,好……」

    朱厚照扭頭瞋目大喝:「來人,快把羹湯端進來!」

    劉瑾端著一隻白底藍瓷的精緻小碗匆匆走入,跪在朱厚照面前雙手將碗高舉過頭頂。

    朱厚照接過碗,用銀勺試了試,羹湯尚溫。

    流著淚舀了一勺羹湯,朱厚照屏住呼吸,將它遞到弘治帝毫無血色的嘴唇邊。

    弘治帝笑了笑,艱難地張開嘴,銀勺還未送入他口中,卻見他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接著頭往後一仰,再無一絲聲息。

    哐!

    瓷碗從朱厚照手中悄然跌落,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父皇——」

    隨著張皇后的大哭,和太子朱厚照悽厲的嘶吼,深宮內所有的太監宮女和武士全部伏地跪拜。

    皇宮午門上五鳳樓的鐘聲忽然敲響,一下又一下,在深夜的京師城內悠悠傳揚。  

    一群宦官匆忙向宮門跑去,深宮內外一片悽然尖細的嗓音。

    「皇帝陛下大行,龍御歸天——」

    深夜等候在皇宮承天門外的文武大臣和公侯勛貴們自五鳳樓的鐘聲敲響開始便一齊朝宮門伏地跪拜下來,哭聲震天。

    京師城內的百姓們也紛紛走出家門,遠遠地跪在承天門外,不停磕頭哭泣。

    「深山窮谷,聞之無不哀痛。吏民入臨,有失聲者。」

    「臣民號慟,頓不能與。梓宮所過,哭聲震野,其得人心之深,如此。」

    乾清宮外,秦堪靜靜地注視著殿內伏屍而泣的張皇后和朱厚照,心中亦浮上深深的哀傷悲痛。

    沉默中,秦堪抿緊嘴唇,在殿外朝弘治帝的遺體遠遠地跪拜下去,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磕完抬起頭時,秦堪已淚流滿面。

    弘治皇帝陛下,穿越到這個時代,是我秦堪的福分,謝謝你治下的盛世江山。

    未盡的遺願,我秦堪會全力輔佐你的兒子完成它。

    當之無愧的英明君主,一路走好!

    第210章 新皇登基(上)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當朝皇帝朱佑樘病逝於乾清宮,享年三十五歲。

    深夜的喪鐘聲在京師上空悠悠迴蕩,無數大臣和百姓聚集在承天門前,哭聲震野,淚如雨下。

    每個人的悲痛都是發自內心的,大明立國百餘年,真正有作為,施仁政的皇帝並不多,從洪武永樂開始,一直到宣宗憲宗,這些帝王們或者暴戾,或者昏庸,施政風格不一而足,但若論真正施仁政的皇帝,唯弘治帝莫屬。

    不長不短十八年的努力,他贏得了天下人的民心。

    宮內的太監宮女們開始忙碌起來,一條條早已備好的白綾孝帶被太監們捧出來,綁在每個人的腰間和頭冠上,禮部和道錄司的官員領著一群手執各種法器的和尚道士匆匆進宮,奉天殿前的廣場上,偌大的靈台有條不紊地開始搭建。

    悲傷的氣氛里,一切與喪儀有關的事宜在快速地進行著。

    張皇后已被宮女扶回了坤寧宮,悲痛過度的她昏厥了兩次,司禮監的蕭敬只好命太監將她送進坤寧宮歇息,剩下的一切喪儀之事已用不著皇后操心了,禮部官員會將一切安排得妥妥噹噹。

    弘治帝遺體仍舊躺在床榻上,冰冷而僵硬,面部蓋了一塊明黃絹布,人死不能見天日,皇帝亦是如此。  

    朱厚照神情呆滯地跪坐在榻前,三位大學士和蕭敬等人費盡口舌,可他仍舊一動不動。沒了精神,沒了思想,仿佛一尊木塑的雕像,眼淚已流幹了,只留下臉上的斑斑淚痕。

    秦堪站在殿外,注視著殿內仿若痴呆的朱厚照,沉沉嘆了口氣。

    劉健等人見始終勸不走太子。不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國喪之期,喪儀方面很多必須由太子出面。作為大明下一任的君主,天下億萬臣民的眼睛都在盯著他,此時怎可在乾清宮發呆不理諸事?

    然而見太子心碎哀傷的模樣。三位大學士卻再也不忍開口勸慰。

    朱厚照不懂什麼國事朝政,他只知道自己剛剛失去了一位愛他疼他的偉大父親,他想做的便是坐在父親的遺體前,好好地陪他最後這一程。

    至於諸多喪儀之事,讓它們見鬼去吧。

    李東陽抹了把老淚,扭頭見秦堪靜靜地站在殿外,於是老眼一亮,快步走到秦堪身邊。

    「秦千戶,太子哀傷過度,不願離開。你幫老夫勸勸他吧,先帝龍御歸天,臣民正是悽然傷痛之時,大家都等著看新君氣象,殿下不能一直坐在乾清宮裡發呆呀。」

    秦堪亦知此時此刻的重要性。於是點點頭:「下官盡力試一試吧。」  

    慢慢走進殿內,朱厚照仍舊像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秦堪在他身邊跪下,看著弘治帝的遺體,然後磕了三個頭,直起身對朱厚照道:「皇上已歸天了,殿下保重身體。人死不能復生。」

    秦堪那熟悉的聲音令朱厚照空洞的眼睛恢復了一絲生氣,木然扭過頭道:「秦堪,父皇走了,他說他很累……」

    「殿下,皇帝不但擁有世上最尊貴的身份和權力,也有著最沉重的責任,皇上確實累了。」

    朱厚照憂傷泣道:「我以前不懂,只覺得父皇每天坐在案頭給奏本批幾個字,或者跟大學士們聊幾句國事,如此而已,沒想到父皇這麼累,我……太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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