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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沒移開盯著法陣群的視線!
奚平:「……」
他沒敢使勁抽手,來到此處的雖然是神識,卻會被破法鐲具象出人體,築基圓滿的身體對仍是半仙的半偶來說太硬了,他手一繃,得崩掉奚悅的牙。
更沒敢罵街——余嘗那遭瘟的王八蛋一路腳步不停留,法陣群一錯眼珠就會看漏,他怕分奚悅的神。
別無他法,奚平只好在心裡臭罵龐戩:奶奶的龐大狗,好好一個溫良恭儉讓的小兄弟交給你,你都教了他什麼玩意?
天機閣總署是不是在傳瘋狗症!
最後一趟巡視青龍塔的龐戩在金平雲霧上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有點納悶,新皇變法以後,金平南郊的工廠不讓夜以繼日地幹活了,黑煙和霧都少多了啊,怎麼還沒事打起噴嚏了?
莫不是誰在背後罵他?
這時,風中「撲棱」一下,一封密信傳到了龐戩手裡。
龐戩御劍停在半空,將破障弓抽出來往身後一戳,斜腰拉胯地靠在弓上,只見那是一封沽州天機閣分部傳來的消息,上書:蜀國混入趙家的陸吾暴露,有傷亡,尚有幾人下落不明。失蹤前傳訊我部,凌雲山近期恐有動作。
龐戩一愣,隨後他目光落在那「凌雲山近期恐有動作」上——凌雲是南蜀國教。
這回陸吾大規模行動,雖說是為了追捕趙家餘孽,可畢竟也是滲透進了別人國內。一幫訓練有素的外國修士潛入,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凌雲有多惱火……此事傳出來,北歷和西楚也一定會警覺。
麻煩了。
龐戩迅速給靠近邊境的幾個天機閣分部傳信,令他們立刻檢修邊境銘法,不管什麼身份,有沒有文牒,所有入境修士全部登記追蹤,嚴防外國修士入大宛境內圖謀不軌。
大宛有陸吾,別國到時候也弄個什麼「饕餮」「九尾」的就不妙了。
話說回來,別人不知道,趙家人在叛逃之前可是手眼通天的,肯定早對陸吾有一定了解。此番到了國外,不可能不防備著這一手。聽說這回任務急,玄隱山給陸吾更新的仙器最近才到位,怕是因倉促出了岔子。
果然是隔著南海通訊不暢,居然連周楹也有失手的時候。
龐戩正打算給白令去封信問問,忽然神色一凜:不對!
周楹恐怕是成立陸吾那一天開始,就料到了這種局面——以前四大靈山雖然暗地裡各有算盤,但表面上還是過得去的。要不是秋殺橫空出世,正經八百靈山出身的修士無特殊召見不得越過他國邊境是鐵律。
玄隱山當時到底是哪位大能腦子一熱,被那魔星誘惑得批准了陸吾?
周楹才不怕陸吾暴露,暴露才好,一旦陸吾在別國被逮住,其他三座靈山一定會有所反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肯定的。到時候他國不懷好意的修士入境,大宛只能進一步地增加防禦支出,陸吾更有機會壯大了。
那周楹哪是什麼為國為民的大義之士?他這分明是在四大靈山之間楔釘子挑撥離間。
第114章 化外刀(二十一)
「嗯,」周楹放下筆,先是說,「按規矩辦。」
白令習以為常地一低頭,便要退下,身體紙化了一半,卻又被周楹叫住。
周楹說道:「陸吾經驗不足,準備不足,也沒錘鍊出一套完備的規矩,先前隱蔽是因為沒人知道他們,這是頭一次對付本國叛逆。雖出了事,也可算先驅,撫恤加兩成,不管事成事敗,都記功勳,死者名可入『開明司碑林』。」
白令吃了一驚,猛地抬起頭,幾乎懷疑眼前人是誰戴了靈相面具假扮的。
陸吾也好,敵人也好,在周楹眼裡都如棋子,死幾個他也不在乎。他在白令面前懶得裝人,從來不掩飾這一點。因為白令從小在無渡海底與他相依為命,如他一手一足,他對自己的手腳無所圖;還因為白令礙於半魔身份,在人間無處可去,不會背叛他。
聽說這種事,心情好的時候,他只會簡單點個頭,吩咐一句「按制」,心情不好時,還不一定說出什麼聽著能讓人走火入魔的混帳話來。
怎麼這回……
「抽空可去永寧侯府,找侯爺討一封手札。北歷是劍修的地盤,鐵桶似的地方,不比亂七八糟的西楚,那邊陸吾若到走投無路,可帶著侯爺手札去北絕山找『瞎狼王』。那老殘廢心狠手黑,不要吝惜財物,要什麼給人什麼便是,可以保他們一命。」 周楹好像沒察覺他的驚愕,又兀自說道,「楚國那邊不用擔心,士庸在陶縣,他不作妖的時候還算靠得住……我主要怕他自己找事——你知會他一聲,近期風聲緊,既然已經成功把人安插進趙家了,讓他消停一陣子,不管他想幹什麼,都先給我緩一緩。」
白令這時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化紙飛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略微好受了一點。
陸吾的事都是他經手的,他聽過很多人的故事,為他們糊過很多的紙人,能記住大多數人的名字。人沒了,名字就空落落地留在了他的紙上,要是能把那些名字拿出來刻在石碑上,也算是個安置吧。
主上難得心裡有他們。
周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他本想說「陸吾遲早會被別國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這幫廢物不狠狠錘鍊幾次能幹什麼」——他確實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