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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的是你,又不是我,」奚平把沒在阿響面前裝成功的大尾巴狼姿態施捨給了他,「區區一個小築基的禁制……嘶。」
徐汝成太過震驚,以至於沒聽見「大邪祟」狂言後面好像被人摑了一下的抽氣聲。
張嘴就「區區小築基」——那這位「太歲」是什麼?
上下千年,升靈邪祟只有秋殺一個,動靜大得驚起了四大仙山通力圍剿。也就是說,這「太歲」如果是升靈,他不可能是邪祟……難道是玄隱內門哪個秘密潛入楚國的峰主?!
難怪主上對他言聽計從,難怪他真身不露面,神識也一直受限似的。
奚平不知道這大兄弟瞬息之間想了那麼多,說道:「我不過一宿沒留神,你就穿幫,你頂著大小姐身份幹什麼有辱斯文的事了,放屁把裙子崩開線了?」
「我沒有!」徐汝成飛快地說道,「他們給我……呸,給趙檎丹上了知悔訣以後,就讓她娘過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都上刑了不就範等什麼,我又怕他們再想別的招折騰我,就說行唄……然後他們就懷疑我是假的!這幫姓趙的到底有什麼毛病,答應也不行不答應也不行。」
奚平聽完納悶道:「你是不是答應得太痛快了?」
「那不能,我足足讓她娘費了半宿唾沫,答應得非常忍辱負重。」徐汝成道,「她娘一開始聽說也如釋重負,後來說我這段時間心境大起大落,對修為有損,叫了個隨行的女醫修給我探脈調理,一探就不對了。」
奚平立刻問道:「趙檎丹身上有什麼是你沒有的。」
徐汝成:「那可太多了……可那醫修也不過是個半仙,她怎麼看穿陸吾靈相面具的?」
徐汝成一邊瘋狂地對奚平吐苦水,一邊語氣很沖地沖那趙家築基叫道:「查完了嗎?請教師兄,我有什麼問題?」
趙家築基略一皺眉,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丹丹自然不會有問題,只是謹慎起見。」
徐汝成立起眉眼:「放開我!」
趙氏族長——趙檎丹她爹卻一擺手,溫聲說道:「丹丹,你可記得,你去潛修寺之前,為父囑咐過你什麼?」
徐汝成:「……」
就在他啞口無言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說夢話似的喃喃道:「爹說,『你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不是因為你比別人強,是趙家千年積澱托著你,我們家的人,寧可粉身碎骨,也不能有辱門楣』。」
徐汝成心道:「什麼屁話。」
剛才心裡一慌,前面沒記住,他便只夾著嗓子學了最後一句:「……不能有辱門楣。」
原來奚平剛才一邊逗徐汝成,一邊找到了人在陶縣的趙檎丹——大小姐無意中將血蹭在過轉生木上,之前奚平沒回歸身體時就擺過她一道。這會兒破法籠罩下,他在陶縣可以為所欲為,直接「抓」到了趙檎丹的神識。
趙檎丹只覺耳邊一聲琴弦響,人頓時被灌了蒙汗藥似的迷糊了,恍惚間聽見父親問自己話,本能地答了。
便聽她父親又問道:「那你可記得,我族中家訓是什麼?」
趙檎丹含糊地回道:「上善若水……源遠流深,聚而成滄海,朔風起可擊長空、吞鯤鵬;處絕地當思變通,化細流沉絕境,伺時成江,潛蛟終可成龍。」
「好傢夥,」奚平心說道,「做夢都能脫口而出,這得是刻在饅頭上吃了二十年吧?」
他忽然想,破法鐲裡面那處秘境,連師父那種逼近蟬蛻的神識都拉進來,那別人是不是也可以?
拉進來會發生什麼事?
眼下正好有個讓他「試一試」的對象,奚平心念一動,對破法鐲默念道:我要趙檎丹進來。
破法鐲中應聲出現了一個趙檎丹,眼神直勾勾的。
奇異的是,她一進來,秘境裡就響起一小段琴聲,是典型的宛樂風格。
奚平精通音律,當時就覺得這段曲聲里有幾個音刺耳,不太和諧,便見趙檎丹神識上突然有一道銀光閃過。
奚平「咦」了一聲,一招手將她身上的東西抓到手裡,見那竟是一枚小小的銘文!
這姑娘神識上有銘?
奚平不認識,便小聲問支修道:「師父,這是什麼?」
「早年間聽人說,大家族為了保護嫡系,會在其靈台上放一種特殊的『保護銘文』,保護他們神識不為妖邪侵染,也讓他們守秘。」支修嘆道,「我不曾見過,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奚平恍然大悟:「難怪徐汝成穿幫,準是被人發現他靈台上少了個字……不過他們沒事查他靈台做什麼?」
神識上的銘文被觸動,破法鐲里的趙檎丹激靈一下,自己清醒了過來。
此時奚平溝通了徐汝成的神識,破法鐲里所有水坑水塘里都倒映著徐汝成那邊的事。趙檎丹一眼看見面前一片水塘里站著幾個人,她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隨後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爹?」
水面上,趙氏族長和幾個師兄都在,中間圍著個人……正是趙檎丹自己。
近些年,大宛造出了一種把人照得分毫不差的琉璃鏡子,只是一般都用在工廠之類的地方,一般人不買回家照自己,趙檎丹見過一次,覺得怪瘮人的,便沒再用過。
此時她看水面,就好像照那種鏡子。更詭異的是,水中的「趙檎丹」乍看同她自己一模一樣,舉手投足的小動作、細微神色卻又有微妙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