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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戩:「……」
奚平能跟支修搭上話倒也合情合理,龐戩知道他有馴龍鎖。就算那太歲格外縝密,或者奚平行事不謹慎被對方察覺到什麼,有支將軍在,也會儘量替他兜著。
可那小子是怎麼辦到讓一個明顯不對付的同窗替他往外傳信的?
傳信的這位自己還蒙在鼓裡!
龐戩看完信,又忍不住看莊王,心說:奚侯爺不簡單。
他就說,太明皇帝怎會因為誰長得好就給誰爵位,陛下又不是斷袖!崔大小姐當年唱的那出哪裡是「色令智昏」,那是「紅拂夜奔」啊!
莊王一看他眼神就知道龐戩想多了:「士庸小時候在我那住過幾年,因是母舅獨子,我那會兒也年少氣盛,見他不上進,想替他爹娘管教,這都是那時候他不想讀書跟我斗出來的小把戲。」
「王爺過謙。」龐戩迅速將信過了一遍,挑出了裡面的關鍵詞,「安樂鄉」「轉生木」「開竅奪舍」。
「內門的長輩查驗過奚師弟和他手裡那轉生木,沒發現異狀,」龐戩是個痛快人,把安樂鄉里太歲的情況事無巨細地跟莊王說了,又道,「支師叔猜,這邪祟應該不是普通的元神附身。之前我們抓到的邪祟們彼此通信時,需要用自己的精血將字跡送入轉生木,這個『太歲』作為他們供奉的邪神,聯繫他們似乎不需要放血。王爺,你怎麼看?」
莊王沒插話,仔細聽完才緩緩說道:「第一,這偽神應該是個人,年紀不會太大,與支將軍相仿。」
龐戩一愣——支修也是這麼說的。
「第二,這個『南郊魏誠響』,很可能與那邪祟有密切聯繫……至少邪祟應該能隨時看見她,你們的人查她的時候不可靠近,否則一定會打草驚蛇。第三,為什麼安樂鄉奪舍,那邪祟選了士庸而不是其他半仙?聽尊長描述,似乎和那女妓的換命符有關,查這個魏誠響的時候,別忘了那個女妓。」莊王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一點,龐都統方才提到了南疆的『壓床小鬼』和『驅魂香』……這兩種東西在黑市上都已經絕跡多年了,對方不僅弄得到,還知道『秘法』,我懷疑此人可能與南邊有淵源——南疆有當年瀾滄劍派轄下的靈石礦。」
龐戩深吸一口氣,決定堅持自己的判斷,不聽莊王鬼話——奚氏一系絕對是不簡單。
「我們這就去查,王爺這邊再有什麼消息……」
「隨時送到尊長案前。」莊王沒掛上他那畫似的假笑,「士庸就託付給諸位尊長了。」
第28章 龍咬尾(十六)
「這魏誠響是個孤女,才十五,祖籍陵縣。她與祖父相依為命,祖父叫魏鵬程,祖孫倆一起在南郊城外做勞工,純凡人——祖宗十八代與玄門毫無瓜葛。唯一不正常的是,天機閣的轉生木出現異狀的時候,魏誠響的祖父正好被城防官兵抓走了。」
天機閣辦事,效率很高,沒多久就把阿響的來龍去脈摸得清清楚楚。
莊王在外人面前,天塌下來,眨眼快慢不帶變的。
然而他本來好整以暇地端著茶聽,至此,臉色卻第一次變了:「為什麼抓她祖父?」
「前一陣有人雇了一幫勞工,在南郊城外喊冤誹謗朝廷,大概是這麼回事……殿下應該比我清楚。」龐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
莊王迅速斂去那點異色,擺擺手:「沒什麼,尊長請接著說。」
「沒過幾天,魏鵬程又給無緣無故地放了,說是有城防查到他是冤枉的。我聽著事離奇,城防里居然還有人認識『冤枉』倆字,就找著了那位學問特別大的軍爺,讓因果搜了他的住處,果然搜到了靈石和仙器。老頭放出來的同一天晚上,小女孩也卷進了一樁案子裡,一個呂姓工頭吃醉酒耍王八蛋,欲對她與另一女子行不軌之事,未遂,自己犯心疾死了,仵作查明死因後就將兩個女的放了。但天機閣重新驗了屍,那屍身上有靈氣痕跡——推測當時應該是有人隔空卡住他心脈,致其心跳驟歇。」
白令插話道:「同夥的邪祟收到消息幫她?」
「對,奚師弟正是那天跟潛修寺討的轉生木雕,那邪祟或許通過轉生木才能聯繫門徒。」龐戩道,「除此以外,魏誠響身邊還有一神秘人出沒,此人異常警惕,身上帶只烏鴉,疑似靈獸,我們暫時沒敢靠近。」
莊王問:「魏鵬程呢?」
「死了。」龐戩頓了頓,「老頭年老體衰,本來就臥病在床,下獄後又挨了幾頓打,放出來當晚就不行了。」
莊王緩緩地「哦」了一聲:「也就是說,那邪祟其實並不關心這魏誠響怎樣,只想騙她入伙。十五歲的孤女,有什麼值得別人貪圖的?她與那醉流華的女妓有什麼交集?」
龐戩想了想:「魏誠響是『朱雀血象』(注),將離……將離死無全屍,血象不好說,不過應該也差不多,寧安那一片的人,十個有八個都是朱雀血象。魏誠響生辰八字恰好是『四柱全陰』,將離似乎也是……但四柱全陰的人也挺多的,除此以外,這兩人就沒什麼關係了。」
「血象、八字……」莊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手心,「身形是不是也有點像?」
「小丫頭沒長開,也難說,看著不像大骨架,她爺爺倒是個細高條扁身胚,」龐戩一愣,突然反應過來,「王爺難道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