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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項竟目眥欲裂,五官都張開到了極致。
那是很久以前,他親口吐過的狂言:「我項家人看得上她,是她不知積了多少世的福份,她還敢跟我大哥拿喬?說句不中聽的,一個小小民間修士,還不知走的什麼邪路入的道,玄門真追究起來,她來路乾淨麼?」
「東衡三岳姓項,大楚姓項,這江山是我家的,靈山也是我家的。」
「陶縣姓秋,七月初七也姓秋,」一張嫣紅的嘴唇湊近他耳邊,秋殺得略彎下腰才能夠到他,被打散的長髮蛇似的垂在項竟身上,「你的真元是我的了,你的命也是我的……哈哈哈。」
秋殺一露面,升靈修士們的攻勢就山呼海嘯地朝她招呼了過來。
她渾不在意地將項竟的屍身拉扯到地下,把她在晚秋紅里積攢的所有真元都朝那洶湧的靈氣撞了出去。
此時仙宮,半空中的升靈修士雪花似的隕落,地下被晚秋紅纏繞的屍體一具接一具的灰飛煙滅。她不管周圍轉生木林能不能接住這麼多靈氣,也不管破法中的天劫會不會將她烤成焦炭。
天地可破,諸神可殺,眾生自求多福去吧,關老娘屁事!
可惜林熾那縮頭烏龜躲在他的殼裡,藏在轉生木林中不出來。
成玉被晚秋紅的藤條抽飛了出去,眼睜睜地看著旁邊一個南蜀修士被蜀國自己的靈獸咬掉了一半,他經脈劇痛,真元已經行將耗盡。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林熾的傳音:「讓開。」
成玉想也不想飛身閃避,海嘯似的靈氣與他擦肩而過,來自崑崙的劍修駭然抬頭,見一道赭衣身影一閃,林熾雙手結印,一道符咒脫手。
周圍轉生木林從升靈戰場上吸的靈氣全順著那道符咒蓋在了晚秋紅身上。
十七里鎮的大地陡然塌陷,那盤踞在全鎮的晚秋紅被林熾這一道符咒砸進了地下!
成玉駭然——這片詭異的轉生木林竟是點金手操控的!
玄隱山點金手鮮少露面,成名八百年,果然深不可測!
「深不可測」的點金手整個人晃了晃,臉色更白了,轉生木里的「太歲」在衝著他的靈台咆哮:「殺招!林大師!你這不是封鎮符咒嗎?你把她鎮住幹什麼,圈起來養大嗎?恕我直言,她再大就有你兩個高了!」
林熾經脈都快給符咒餘波沖斷了,虛弱地說道:「升靈級的攻擊符咒我就能想起這一個……」
「羅青石到底怎麼讓你從潛修寺畢業的?!」
還不如用他那些從邪祟那學來的野路子符!
林熾:「誰?」
奚平:「……」
忘了林嬌羞歲數了,八百年前羅大個還不知道在哪座猴山上扯旗呢。
這時,奚平耳邊響起一聲冷哼,他悚然一驚,周轉在樹林裡的靈氣突然凝滯。
只見成片的轉生木林突然毫無徵兆地枯死了,枯死的樹身上滋出了寄生的火紅藤條。奚平分明沒有身體,一時間卻有種自己被扒皮吸髓般的錯覺……大妖邪什麼時候把晚秋紅的種子埋進轉生木周圍的?!
「在陶縣裡做真神不夠嗎,你還想出去?姓林的給了你什麼承諾?」寄生藤不斷地將根系扎進轉生木中,秋殺陰惻惻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貪心不足啊元洄後人,不過……你真當我對你毫無防備麼?」
這時,渝州邊境小鎮上,報時的大鐘「鐺」一聲響了,鐘樓頂上冒出滾滾蒸汽。
白令猛地站了起來。
「別急。」周楹看著懷表,頭也不抬——邊陲小地方設備年久失修,鎮上的破鍾一上弦就快,大概得五下響完才是整點。
「鐺——」第二聲。
十七里鎮的魏誠響已經到了轉生木林邊上,一時卻寸步難行——林中參天大樹都被晚秋紅藤纏上了,她從上空一過就得被藤條掃下來。
壞了,這怎麼過去?
「這鬼地方就要消失了。」秋殺想,「以後這些大人物們可就永遠脫離五聖庇佑之地,要在傳說中的邪神手下討生活了。」
有意思,反正陶縣就這麼大,就這點靈氣,好像養蠱,若干年以後,會是誰吃掉誰呢?
她感覺到懷中的望川在微微發燙,就烙在她胸口正中微微偏左的地方,好像她的心也是熱的。
就在這時,她忽然「嘶」了一聲,驟然將神識投到十七里鎮外。
一縷煙升起,隨即,她感覺到尖銳的刺痛——一個楚民點著了晚秋紅的藤!
等等,她的藤怎會被凡人點著?
那火為什麼只燒她不燒轉生木?
絕望的凡人們很快發現那纏住了神樹的藤怕火,不顧陸吾阻攔,紛紛圍攏過來。
「燒它!燒它!」
奚平一愣之後笑了起來:「因為這裡是破法啊。」
破法中,時空倒轉,實體化虛,升靈與蟬蛻一文不值,凡人的憤怒能點著白靈和藍玉。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冷熱不均的轉生木林起了風,奚平當機立斷加了一道符咒,乘風將大火推高丈余,往纏在身上的妖藤上捲去。
大宛渝州的報時鐘響了第三聲:「鐺——」
魏誠響扣住了手腕上不可捉摸的破法鐲,她感覺不到時間,但是作為破法的主人,她感覺到破法的「實現點」快到了,那唯恐天下不亂的鐲子已經高興了起來……這事簡直不能細想,一個鐲子居然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