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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是個標準的傳奇話本。
「名字自己起,省得別人喊你反應不過來。你以後可以用這陸吾的身份在陶縣活動,也可以以此為基,自己再做別的偽裝。」周楹頓了頓,說道,「破法鐲確實可以當『陸吾的秘境』,但不必明說,陸吾反正也是不見光之人,神秘的地方隨人去猜就好。這裡面的陳設你要記得換掉,你現在不方便離開陶縣,既然人在蛇王仙宮,就最好別用蛇王仙宮,以防有心人猜到秘境的位置——哪怕用廣韻宮當藍本也行,記得不要露出任何和你有關的東西,以後如果放人進來,也不要讓任何人看見你。」
奚平打起精神來的時候,也會縝密,不過那都是逼不得已的情況,大部分時間他都多少有點盲目樂觀——「先試試,不行再說」,這是他不管摔多少次跟頭都記吃不記打的毛病。
破法鐲將他從無渡海帶出來,他忙不迭地開發了一堆新玩法,中間還玩砸了一次,到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利用破法鐲在八月十五之前斂十萬兩白靈,其他還真沒來得及規劃。
奚平:「……哦。」
周楹早知道他是個沒譜的玩意,又說道:「當初為了你在西楚活動方便,西楚有幾個陸吾拿了轉生木跟你聯繫,你不要一時衝動把他們放進來,還是那句話,不能讓人察覺到這秘境和陶縣有關係。陸吾那邊,不管什麼人找你,你都不要理,此間只開放給手持我令牌的人,不然會亂。」
「還有,士庸你記著,」周楹說到這,正色下來,「不管什麼場合,絕對不許用『太歲』的身份出現在你那些『江湖朋友』和陶縣凡人面前。你想和誰結交,換個身份去,『太歲』以前是個虛影,就讓它永遠是個虛影。」
奚平眨了眨眼,就在這時,他耳邊傳來支修的聲音:「聽你兄長的。」
奚平偷靈相紋印耗盡了自己的真元,不但驚動了水龍珠,也驚動了照庭。
支修嘴不碎,不大在背後評論別人,但無渡海底,周楹的所作所為他是看在眼裡的——至今也沒有人知道,奚平當時如果沒能攔住他三哥,照庭會怎麼樣。
一見周楹露面,支修就沒吭聲。
奚平:「師父?」
支修輕聲說道:「記得當年在東海,為師用劍意教過你什麼?士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者繁多,古往今來,賢人君子幾乎都能做到,但舉世譽之不加勸者稀少。萬心所向,推你做救世英雄的時候,誰都會熱血沸騰……你不要做那個英雄,更不要做神聖。」
奚平愣了愣,總覺得他話里藏了什麼。
周楹卻感覺到了什麼,看似溫潤的眼皮一垂,他似笑非笑道:「是支將軍吧?」
「替我向三殿下問好,」支修很平和地說道,「不論他出於什麼緣由建開明司,總歸給了天下寒士一個庇身之處,是功德。」
奚平:「……」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尷尬。
乾咳了一聲,奚平:「啊對,那什麼……師父讓我帶好,他說三哥你開明司辦得太好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功德無量,神交已久,有機會必須得請你喝酒。」
支修:「……」
為師是聾了還是已經過世了?
周楹知道他什麼德行,笑了一聲沒當回事,端著架子道:「這孽障是個闖禍精,有勞支將軍看護了。」
支修:「應該的。」
雪山仙尊與深海魔頭隔空彼此碰撞了一下,周楹便起身朝白令一招手。
「有支將軍在,我就不多囑咐了。」周楹道,「令牌稍後我讓白令傳給你,此乃西楚境內,我不便久留……你要是哪天想開了,就提前知會我一聲,我安排人送你去北絕山外,玄隱山未必追得過去,管這楚地的勞什子閒事做什麼?」
說完,他就扔下一袋靈石,跟來時一樣散入霧中走了。
照庭里支修似乎也是強打精神,兩句話說完,便兀自入定去了。
奚平一時沒處找人說話,只好寂寞地拿陸吾面具捏起臉來,又給魏誠響送了信。
出乎他意料,阿響還沒把轉生木牌拿出去。
奇怪了,阿響也不是什麼滿頭桂花油、洗澡洗半天的大小姐,做什麼去了?
她現在應該在余家灣,不管是趙家秘境還是潛入余家,都隨時會出意外,她怎會把轉生木屏蔽這麼久?
奚平神念一轉鎖定了魏誠響的位置,挑了一棵離她所在處不遠的轉生木,讓那樹無風自動了一下——出什麼事了?
第109章 化外刀(十六)
魏誠響似乎被山路上的螻蟻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眼神都沒往轉生木上瞟。
峽江兩岸入了秋,天漸短了,山路上風燈亮了起來,將山影與樹影一併打成鬼影。
巨大的靈藥梯田坐落在群山之間,卻又與群山涇渭分明,只南面有一條極細的小路,險伶伶地吊在靈藥田與最近的香雲峰之間,最狹窄處只容兩人並肩而過,兩側是萬丈的山崖,只有簡陋的繩索鐵鏈充當圍欄。
這樣的路,車和牲口都上不去,只能徒步。藥農們採集完靈草,就得一筐一筐地背下山。他們約莫十幾二十來個人成一組,兩排並行,草藥背簍有六七尺長,將人壓得看不見頭腳,每個人手上都套著麻繩,捆在一起,以防踩空失足。
趙檎丹一眼掃過去,心想:這些人真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