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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平頭一次見立體的活因果獸,看那大眼燈臀比頭圓,就忍不住想摸一把。
誰知因果獸居然認得他,見他來犯,蹦起來就要給他一口。龐戩忙捏住聖獸的後脖頸,同時拍開奚平的爪子,分開了這二位。
奚平非常遺憾,比劃道:怎麼是這隻記仇的熟獸?
龐戩翻了個白眼:天下因果獸都是一隻聖獸的分身,你沒有重新做人的機會了,以後去天機閣小心點吧。
他伸手拂過因果獸的眼睛,無聲地念了句什麼。奚平就見龐戩的瞳孔變成了與聖獸一模一樣的獸瞳。
隨後龐戩摸出一塊碧章石給因果獸,小聖獸叼起石頭沖他搖搖尾巴,靈巧地從銘文縫隙里鑽了進去。
奚平仔細觀察龐戩的眼睛,見他那獸瞳中不斷閃過變換的銘文倒影,就知道龐師兄是能借因果獸的眼睛往前探。
龐戩的本命弓叫「破障」,人能穿牆遁地,視一切障礙如無物。敲一敲牆,他就知道那頭有沒有靈氣涌動……他所有的神通似乎都合了那「破障」兩個字。
師父說,自己修出來的靈骨,往往與道心相合,龐師兄不管是使長弓還是使大刀,都有種諸魔勿擾的一往無前之態。
奚平就不一樣了,他那靈骨撿來的,而原主苦大仇深,是個熱愛定期把自己粉碎的老瘋魔……再不配套也沒有了,也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換。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龐戩忽然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獸瞳像被強光掃過,猛地一縮。
因果獸穿過銘文區了!
奚平戳了戳龐戩:看見什麼了?
龐戩沉吟片刻,在他手背上寫了「靈石」兩個字。
靈石螢光把因果獸的瞳孔都晃小了,這是得有多少?
龐戩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他一時也點不清。
那些厚重的銘文防護後面是一片大得驚人的倉庫,有整塊的白靈,牆磚似的摞著,一眼看不到頭。要是碰見個支將軍那種喜歡算帳的,目睹此情此景,估計能當場算麻過去。
藍玉處理就馬虎很多,碧章更不用說,隨便一堆,上面石雪都沒清乾淨。
礦工處理靈石絕不會這麼敷衍,各大靈礦對靈石開採的監控都非常嚴格,如何處理靈石、處理成什麼標準、稱重入帳都有規矩,層層把關,一點錯也不能有——況且石雪是有人來收的,礦上對此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石雪都是礦工自己的收入,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所以這些靈石是哪來的?
這時,因果獸突然撲棱了一下腦袋,像感覺到了什麼,它又跑了起來。
那小因果獸頭頂著無數價值連城的靈石,在鑲著恆溫恆濕防火銘文的中間鑽來鑽去,跑了足有一里地,它停了下來。
那裡有個大坑,地面凹進去足有百尺,坑底是個規整的正圓,直徑有數十丈,打磨得很光,明顯是人工修造。
因果獸除了嫉惡如仇之外,還因為自己常在書牆畫壁里穿梭,對法陣格外敏感。
這是個隱形的……法陣?
龐戩一皺眉——法陣是用靈石驅動的,在靈石倉庫里放法陣,就相當於是往油罐火藥桶里放火絨盒。一般來說,靈倉重地,除了幾種特定銘文,什麼都不能有。
這火……這法陣是幹什麼的?
小因果獸順著坑沿跑了下去,謹慎地在坑底轉了一大圈,不時小心地避開什麼,隨後它似乎摸清了那隱形法陣,量著步子走到陣中央,將叼著的碧章吐出來。
因果獸是行走在地面里的,吐出來的碧章相當於直接鑲在地里,法陣立刻被激活。
緊接著,一道快得讓人和獸都反應不及的光洞穿了因果獸的身體,因果獸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龐戩眼前一花,然而緊接著,因果獸又被重新放了出來——它方才被卷進了一個傳送法陣。
龐戩只來得及在因果獸衝出法陣時看了一眼,他與聖獸之間的聯繫就因距離斷了,獸瞳倏地變回人眼,龐戩整個人晃了一下。
奚平還從來沒在他龐師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茫然中夾雜著說不清的東西,有那麼片刻光景,他覺得龐戩的魂都飛散了!
然而還不等他問,奚平的靈感驀地報警,不知是不是那小因果獸觸動了倉庫中法陣的緣故,他倆眼前的銘文給驚動了,銘文字涌動起來。
倉庫門口守衛陡然警醒,隔著一道牆,齊刷刷地轉向兩人藏身的方向。
奚平一把拉住龐戩,撒腿就跑。
背後銘文湧起潮水一般的藍光,那光洶湧地追了過來,替守衛點明了小賊所在。
守衛們隔著一道薄牆聚集過來,符咒法器不要錢似的往牆上扔。
龐戩不知方才被什麼野狐狸精攝去了魂,完全是被他拖著走。奚平頭一次經歷這種場面,見守衛圍過來,他本能地往牆裡跑,沒留神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一塊藏在石牆裡的石塊上竟刻了銘文,藤似的將他兩人困在原地。
幾乎與此同時,牆自里向外傳來「隆隆」聲,那聲音迅速由低變尖,像是迎面開來了一輛騰雲蛟。奚平朝牆裡一扭頭,見一個足有一丈高的龐大黑影朝著他們碾了過來。
他眼角一跳,而腳下被捆著,寸步難行!
奚平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掌心一翻,摸出共此時印。然後他伸長了胳膊,手腕往回勾,順著那黑影撞過來的方向,在石壁中間朝自己蓋了個戳——他遭遇第一個南蜀守衛的時候,就在牆裡留了這麼個戳,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