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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滿隴騎在鳥背上,將一團金燦燦的東西扔給趙檎丹,那東西才一碰到趙檎丹,便倏地展開成一套金甲。
「越級仙器,」黎滿隴高聲道,「低階修士或者凡人穿上,只要有靈石,能擋住一次升靈級的致命傷,小姐留著防身!」
趙檎丹震驚道:「黎老,哪來的?」
「我南闔舊物,」黎滿隴道,「魏老闆當年誤闖秋殺秘境,從那位手裡得了好些東西,凡人能用的,她都分給了咱們。」
趙檎丹:「那你們自己怎麼不用?」
穿了不就不用在進封閉區的時候提心弔膽了?
同時,她心裡也閃過了很多疑問:確實有一些仙器是凡人也能用的,但幾乎都是開竅級的,而且都不用靈氣「啟動」,類似於護心蓮那種隨身佩戴的東西。但「擋住升靈級的致命傷」,這一聽就肯定是要調取大量靈氣的,凡人如何能用?除非那仙器里有隨叫隨到的活升靈。
還有,晚秋紅和永春錦的傳說她大概聽過一點——秋殺會拿惠湘君的東西隨手送人嗎?如果這不是惠湘君做的,秋殺那裡為什麼會有「許多」南闔瀾滄的舊物?
「只能用一次,我們不捨得,也不配。」黎滿隴尖細的聲音幾乎被獵獵的風颳破,「那可是我大闔留下的啊!」
他話里去國懷鄉的漂泊感戳破了趙檎丹一閃而過疑惑,讓她眼眶一熱。
這時,遠處響起百亂民們悽厲的喊聲,那是幾個自發留下斷後的百亂民老人。
趙檎丹:「他們說什麼?」
「獸潮來了,」黎滿隴一邊催著西風郎飛向他的老夥伴,一邊對趙檎丹說道,「趙小姐,你先帶……」
誰知趙檎丹御劍比鳥還快,已經先一步俯衝下去。
與他擦身而過時,她將那金甲扒下來,扔進黎滿隴懷裡:「我也不捨得啊!」
「趙小姐!」黎滿隴急了,「我們一族生在百亂之地,年長者就是要給年輕者鋪路殿後,生死有命,你不要……」
趙檎丹劍沒落停便一躍而下,撕下靈相面具,她身形倏地拉長,變回了長身玉立的大小姐。一伸手隔空將一個百亂民抓起來,符咒把人送上了天,拍到了西風郎的鳥背上,隨後她提劍斬了一隻不認識的靈獸,又朝另一個百亂民飛掠而去。
然而,狂亂的獸潮並不會被一個小小半仙的奮勇擋住,它們山洪一樣地奔涌過來。
眼看他們要被那「潮水」淹沒,黎滿隴目眥欲裂。
就在這時,只聽「嗡」一聲琴響,周遭一切好像都慢了下來。
男人鬼魅般的身影逆行而上,手中一把細窄的長琴,琴響三聲,裂石流雲,不過轉瞬,他已經落在趙檎丹和百亂民跟前。
「太歲!」
「太歲前輩,到底……」
奚平擺擺手,打斷她:「我沒料到,抱歉,趙姑娘。」
趙檎丹短暫地愣了一下,無端覺得太歲似乎是「老」了。
她知道他肯定戴了靈相面具,頂著張中老年的面孔,行為舉止偶爾會脫節,流露出一點遮不住的跳脫來。此時她卻覺得他整個人忽然沉鬱了下去,不成調的琴聲仿佛行至末路的困獸。
奚平沒看她,只道:「走。」
趙檎丹知道厲害,飛快挑起幾個斷後的百亂民,帶上西風郎。大鳥載著他們沖天而去。
奚平迅速結了個法陣,簡單粗暴地用靈氣壘了個臨時的藩籬,將亂跑的靈獸強行堵住。他不是馭獸道,這東西堅持不了多久。好在他琴聲一響,必定已經驚動了凌雲仙山,他們很快會派人來收拾。
奚平順著腥風看了一眼面目猙獰的靈獸們,轉身追上趙檎丹他們。
獸潮也好、海潮也好,尚且能以修士之力擋住,那川流世道呢?
西風郎們一邊飛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哼唧,突然集體被看不見的力量捏住了嘴,喉間只剩下放屁聲。一陣狂風襲來,十幾隻大鳥被那風卷著驟然加速,快如流星。
升靈的威壓瀰漫開,西風郎們屁也不敢放了。
「前輩!」
「南海秘境一旦被邪祟占領,西大陸靈山要崩。」奚平簡短地對趙檎丹解釋了幾句,「先順路送你們去安全地方,我要去南海。」
趙檎丹聽完,好半晌沒吱聲,像是一時消化不了這件事。
不知過了多久,狂風中才送來她細如針的傳音:「這天壓著我們,因此我們無能為力,我們無能為力,所以承受不了天塌……神仙吃人,妖魔也吃人,哈,那麼我們要怎樣?前輩,有些人是不是生下來就該自盡?」
奚平並不是她的前輩,因此沉默不語。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靈獸場邊緣,凌雲山脈最南端沿海一帶。
奚平順著靈風方向趕著「潮」走,本想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將趙檎丹等人放下,目光忽然一頓——靈獸場邊緣有一塊突兀的靈氣空白地帶。
那處看著平平無奇,卻仿佛有一塊隱形的巨石,將涌動的靈氣擋住了。
凌雲仙山地脈邊緣,有一個隱形的……小秘境?
秘境形狀規整,一看就是人造的,而且絕非凡品——以奚平升靈的神識,要不是那塊地方被浩大的靈氣沖刷著凸顯出來,他都差點忽略過去。
這時,一直被他連拖帶拽著走的趙檎丹忽然「啊」一聲,身上掉了樣東西。
那是一枚存在小琉璃瓶中的銘文字,原本沉在瓶中青礦粉里,此時卻忽然亮了起來,像被什麼吸引著一樣,往那秘境裡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