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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老好歹是上千歲的老人家了,「情」得未免離譜。
星辰海里的星石和心魔種形狀很像……
玄隱山是月滿真神的屍體,古往今來的修士都是道心的傀儡,人死後,真元回歸靈山與天地,道心便如那些名牌一樣,也融入了仙山。
月滿之下,蟬蛻都是螻蟻,螻蟻自然無法撼動仙山,那麼,成百上千年,無數螻蟻呢?
奚士庸說銀月輪「瘋了」,器身在主峰,「月光」跑到了東座,這也難怪,畢竟三岳山是唯一一座有兩個「月滿」的仙山。
並蒂、雙生、無心蓮……這還真是三岳山的宿命。
第一張薄薄的問天抵達永寧侯府時,奚平只看了一眼,收起來沒拆,只對奚悅道:「肉不行,這隻太小了,吃不進去,你去找點羊奶調稀一點……啊奚悅你個敗家不等天亮的東西!」
奚悅拿出一小塊青礦石碾碎,就著清泉水餵給了還不大會咀嚼撕咬幼貓,看了看奚平:「問天……」
「哦,沒事,不用看,跟莊王殿下要點東西,他還能摳門不給怎麼的?好多還是我賺錢買的呢。」
這時,兩人靈感同時一動,奚平朝花園方向看了一眼。
奚悅道:「峰主走了。」
「嗯,」奚平頓了頓,說道,「他有事。」
沒事也不會久留,別說永寧侯府,丹桂坊……甚至金平城都放不下一個蟬蛻劍修。支修不自在,別人更不自在——奚平從來不記得永寧侯府的家丁下人們那麼有規矩過。
眼下夜深人靜,也是全家都不敢出大氣的靜,只怕今天夜裡沒人睡得著。當年徵選帖來了都叫不醒的懶散侯府,明天還得集體起個大早。
奚悅忽然拉住他:「我想築基。」
「小屁孩築什麼基,」奚平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將袖子拽回來,「回頭也讓家人早起伺候你嗎?上仙山的路是條不歸路啊……」
奚悅不由分說地打斷他:「我要跟著你,我要築基。」
「行,我明天一早就找老龐要人去。」奚平道,「內門也有開竅弟子,跟著我不用非築基不可。」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奚平道,「怎麼,同僚都築基了,你看人家羨慕啊?你著什麼急,天機閣那幫老東西一個個比爹年紀還大……」
奚悅拙嘴笨舌,說不清楚,他說一句奚平堵他十句。憋了半晌,半偶依舊只憋出一句「不一樣」。
他不是為了修為高,厲害,而是冥冥中有種感覺,不築基,就有一道冰冷的堤壩攔在奚平和自己之間。
那個人在那一頭,挖土種花,一會支使他幹這干那,一會又想開汽車出門撞牆玩,侯府不夠他熱鬧的……卻依然寂寞極了。
「我……」
奚悅剛要說什麼,卻見另一封問天飛了進來。
奚平愣了愣,沒想到三哥居然還有信。
他將第二封問天一拆開,先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只見上面寫道:「小心靈感。」
小心……什麼?
夜深正是許多修士用功的時候,尤其這一天發生了許多事,修士們心浮氣躁,急需平復。玄隱內外門,沒有公幹的修士們不約而同入了定,然而耳畔卻不像平時那樣很快安靜。
那些承襲自祖先的道心躁動不已,似乎有話說,輕輕地觸碰著他們的靈感。
第181章 聖人冢(七)
人天生有靈感,頂級靈感其實也是「異常靈感」,不算全乎人。
正常人的靈感則是分「甲乙丙」三等。
其中,「甲等」接近普通人開靈竅之後的水平,十分稀少,屬於玄門看重的好資質,「丙等」則是心智不太全的。除此以外,九成以上的人都是「乙等」,差別不大,敏銳點的人賭骰子贏得容易,大禍臨頭時往往能靈光一閃避開,只是平時周圍有風吹草動也容易跟著煩亂,可能體弱多病;遲鈍一點的,比如那種散德行到親爹眼皮底下還在那臭美的,更好養活些,就是常常對家法板子投懷送抱。
凡人的靈感和五官六感不分家,開靈竅後才能獨立出來自由控制。修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將靈感附著於某一感官,使其更敏銳。而在危險臨近、與自己有關的大事發生、或是周圍有高手時,靈感也都會被觸動。
「小心靈感」,這行字讀來,就跟「小心眼睛」、「小心鼻子」意思差不多,不知道的還得以為這是給濯明寫的信,寄錯人了。
奚平凝神片刻,可是師父一走,周圍就沒有能觸碰到他靈感的人和物了,他那常年應激的靈感蟄伏於靜夜中,難得消停。
長這麼大,他頭一次沒看懂三哥的信。
奚平心裡忽然一陣沒來由的焦躁,前所未有的距離感透過紙頁上的四個字撲面而來,抽了他一個嘴巴。
幼貓被他身上的氣息嚇得尖叫一聲,奚悅見他臉色不對:「哥!」
奚平迅速被他倆的聲音拽回來,牙關微微一緊,他強行壓住起伏的心緒,逼著自己回到「一切問題不大」的狀態里。
「沒事,讓我想想。」奚平輕聲道,將吐息刻意拉得又深又長,隔空把小貓托起來單手捧著。
他控制著指尖極微弱的靈氣,像用照庭在豆腐上雕花,一點一點將貓身上的灰塵污漬清理了。手指捋過幼貓柔軟的毛,他一再命令自己: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