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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理:「……」
呂承意:「……」
呂承意早準備好了堵他各種自辯,一時沒轉過來。說好了唱一折「百口莫辯」,怎麼就臨時改戲成「仗勢欺人」的?
底層散修的出身限制了他的想像力——內門弟子都這麼跋扈嗎?
「哎,別生氣,」奚平給飛快癒合的膝蓋骨調整了一下姿勢,好整以暇地笑道,「您都築基了,以後在內門肯定『大有作為』,在同門面前,要注意涵養啊。」
林昭理眼角直蹦,他就算再直,也聽得出這話里的威脅,當下冷笑道:「怎麼,就以你的所作所為,若是我上報仙門,支將軍和司命大長老還能包庇你不成?」
「我幹什麼了?」奚平無賴似的,不等林昭理控訴,他就直接挑明道,「林師兄是在第一護衛艦上感覺到什麼了嗎?哎呦這殘留的靈氣好眼熟,在哪遇見過……在什麼地方來著?」
林昭理:「……」
對了,他私下假扮邪祟,去南蜀駐地那事也沒那麼容易說清楚。
奚平又道:「還是說我是偷竊了什麼東西?敢問贓物何處?好歹有個人贓並獲吧?」
「你……你里通外……邪祟,」林昭理差點讓他氣結巴了,「你破壞靈石押運船上的水龍大陣,意圖不軌,該當何罪?」
奚平眼皮也不眨:「誰看見了?」
呂承意本能感覺不好,往後退了一步,奚平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眼角流出一點冰冷的笑意:別害怕,不找你,老狐狸。
隨後他目光徑直落在了趙振威身上。
「人證是趙師兄嗎?」奚平舔了舔方才摔倒時嘴裡磕出來的血,「對哦……趙師兄幾時看見的?」
趙振威做賊心虛,在林昭理的注視下腿肚子轉筋,只能倉皇地按呂承意教他的說法:「不、不是我看見的,是林師兄自己查出來的……」
奚平死死地盯住他:「那你抖什麼?」
林昭理一愣。
奚平一垂眼,目光落在自己的傷腿上,意味深長地笑道:「我還以為,趙師兄是怕我交代出咱倆是一夥的,要滅我的口呢。」
趙振威:「你血口噴人!」
林昭理一皺眉,懷疑的目光落在了趙振威身上。
是了,那伙家賊在礦上一手遮天,難保押運船上沒有他們的人。這趙振威……確實奇奇怪怪的。
奚平輕笑一聲:「搜我的魂,林師兄做不了主,搜這位……駐礦辦的『外門』趙管事的魂,您應該可以吧?」
誰還沒有軟肋了?
不過他的軟肋都是心肝,無常一先生的軟肋麼……
第53章 山陵崩(五)
沒人敢隨便處置飛瓊峰主的弟子,呂承意要是早知道,方才就不會驚動林昭理,把事情鬧成僵局。
他已經讓趙振威聯繫了南蜀盟友,示意計劃提前。可眼下他們船隊距離預定動手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對方必定也是措手不及,趕過來需要時間。
昭雪人那邊,聖女和太歲又臨時出岔子……
此事毀就毀在駐礦外門離玄隱太遠,最關鍵的信息他竟不知道。可恨趙振威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整日裡與那「親師弟」廝混喝酒,連人家是內門還是外門都沒弄清楚!
呂承意的原計劃是:先對水龍下手,廢掉船隊的「水中盾」,再等蜃氣散發作,削弱林昭理這個打不過的築基修士。等趙振威他們夥同埋伏的南蜀外援做掉林昭理及其手下,船隊的戰力也十去六七。那時應該是趙振威等人防備最鬆懈的時候,正好可以讓昭雪人過來,給這樁鬧劇收一個圓滿的尾。
可眼下顯然不行了,林昭理根本沒中毒,水龍咒被他輕易解了!
呂承意當機立斷,決定捨棄靈石——單靠蜀人,殺不了林昭理。
他本想借著審奚平拖延時間,轉移林昭理的注意力,容他將太歲那邊的事打理好,等蜀人一到,就把千日白提前騙來——千日白作為昭雪人的領頭人,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築基,三方混戰,他才有機會在暗中捅刀子,護著太歲離開。
誰知這金平城裡長大的公子哥根本不按牌理打,面對這口突如其來的黑鍋,他居然毫不含糊地背在了身上,然後逮誰往誰身上蹭!
呂承意一看趙振威那個德行,就知道這局面控制不住了,悄無聲息地捏碎了一張潛行符咒,讓人注意不到他。趙振威根本禁不住審,搜魂……不,可能都不用等搜魂,他自己就能嚇得把什麼都抖落出來!怎麼同樣是公子哥,分到他手裡的就是這路貨色?
現在看來,蜀人一時趕不過來,沒辦法了……
此時奚平半殘,還被五花大綁,表情卻最輕鬆;趙振威眼珠亂轉,滿頭大汗地想找呂承意,被潛行符迷了視線找不著,急得活像憋了三年的尿;林昭理寒著一張誰也不信的臉,三人剛好站成了一個三角,兩兩對峙。
不遠處一個船工忽然像有什麼事,嘴裡嘀咕著什麼,朝林昭理小跑過來。
船工都是凡人,凡人能有什麼要緊事?林昭理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然而就在那船工經過趙振威身邊的時候,異變陡生,他猝不及防地從懷中摸出了一把火銃,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懟著趙振威的後心就扣了扳機!
趙振威正滿地找肝膽,一時間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唯有奚平那分明已經被細線卡進指骨的左手輕輕地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