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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靈獸從海底魚貫而出,奮不顧身的蜜阿修士們帶上族長的本命神器,沖向瀾滄靈山腳下。
九龍鼎眼下其實能左右戰局,但王格羅寶了解凌雲的修翼懦夫,不等崑崙劍修將大局定下來不會露面。
衝上岸的蜜阿人會往鎮山大陣破損處走,正好和搞小動作的太歲撞在一起。而王格羅寶帶出來的蜜阿好手中,很大一部分出身凌雲降龍騎。兩族矛盾衝突升級得迅雷不及掩耳,不少人在凌雲外門的弟子名牌沒來得及清。平時相隔國境就算了,如果凌雲高手已經到這附近了,一旦這些名牌中有誰死了,對方立刻能察覺。
他是蜜阿族的神明,是南蜀內亂的根源,九龍鼎一旦發現他的蹤跡,絕不可能忍住龜縮,立刻會被引到瀾滄山腳。
飛瓊峰那對師徒感情真是好,那麼……照庭能不能在銀月輪和九龍鼎的夾擊下,護住他那破壞力驚人的弟子呢?
熱血上頭的蜜阿修士們轉瞬抵達了半島,換上水陸兩棲的靈獸飛奔,誰也沒注意,一頭載著他們上岸的醒龍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隨著捲曲的影子沉入水中。
影子裡有個遙遠的聲音,醒龍聽不懂,卻不知為什麼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要回到主人身邊。」那聲音催促著,「保護主人。」
懵懵懂懂的靈獸一擺尾,離了隊,往深海沉去。
含沙射影不能越過升靈修為的馭獸道,直接命令別人飼養的靈獸做事。
所幸「回到主人身邊」本身就是靈獸時常接到的指令。
第223章 有憾生(三十五)
醒龍是南蜀三島聖獸之一,水中王者,體內有特殊的靈氣泵,可以在深海淺灘之間自由來往而不被水壓扁,身化長虹後即能瞬移。
它眨眼已經到了百里以外,一頭扎進深海中的法陣群。
那是充滿蜜阿特色的法陣群,龐大而隱蔽,仿佛是個巨大的捕獸網。除了蜜阿族自己養的靈獸,再沒有別的東西能找到這裡了。
它們在水裡像透明的管道,只有靈獸和修士穿行而過時才現身。無數法陣懸浮著疊在一起,根本看不清什麼是什麼——尤其那醒龍不是從法陣中穿行,而是從一點跳到另一點,瞬移而過……修士靈感被觸動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醒龍影子裡的奚平第一個法陣還沒辨認完,後脊突然一涼,他斷然在影中對那大畜生喝道:「停!停下!」
那法陣群不是「仿佛」,它就是個捕獸網!
醒龍狂暴的長身仿佛迎面撞進了蛛網裡的蟲子,還在裡面滾了幾圈!
緊接著醒龍化作泡沫,影子也原地消失,藏在靈獸影里的奚平被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的法陣群牢牢地捆在其中,他好像全身被綁滿了石頭,急速被拉向海底——
不好,陷阱!
情急之下,奚平手裡飛出琴弦,一道劍氣打了出去,然而手指落到太歲琴上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又犯了個錯誤。那捲裹著他的法陣斗轉星移一般,轉了大半圈,完完整整地將劍氣彈回到了他身上。
奚平驚險地避過,險些被削掉一撮頭髮,一個隱形法陣趁機烙在了他手指上,轉瞬爬滿他全身。奚平身上泛起珍珠白的光澤,他一僵,像個定格在琥珀中的人偶,一動也不能動了。
法陣的靈線纏在他每根頭髮上,他身上乳白色的螢光照亮了魚蝦也絕跡的黑暗海底。
這時,旁邊的海水中冒出大量氣泡,將穿過其中的白光折出了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的醒龍身體重新凝聚在一起,巨蟒一樣的大腦袋上射出頗為愉快的目光……那是人的目光。
醒龍張開嘴,長信險些戳到奚平臉上,口吐了人話:「太歲道友。」
奚平想回答,但身上法陣閃爍,他連舌頭也是僵死的。
「如果我是你,」醒龍悠然圍著他轉了一圈,「用借來的神通之前會三思,畢竟,余嘗兄之前也是我的盟友。他的手段誰不熟呢?」
奚平:「……」
腳踩八條船的余蜈蚣。
「咱倆互相亮了牌,你就算真心想去破壞瀾滄山的鎮山大陣,也不會想不到我在旁邊等著,動作不會這麼大張旗鼓,更不會先在西楚預告。所以那必是……你們宛語怎麼說來著?哦,『請君入甕』。」王格羅寶透過醒龍說道,「我帶來的族人們修為都在築基以上,正激憤,想讓他們掉頭不容易,畢竟『含沙射影』在你手裡打折扣,所以我猜你不會挑人下手。可算是把你請來了。」
奚平短板非常明顯,符法銘基礎不牢。他修為躥太快,不像別人一樣經歷過幾百年的沉澱試煉,雖然各地黑市上學的偷雞摸狗很有一手,但黑市上幾年能見一個升靈?遇到同階、更高階的修士,他能使的手段就那麼幾樣。別人要是有心研究他,甚至能估計出他會出什麼招。
「你確實比元洄難對付多了,」王格羅寶說到這,看見奚平微變的表情,像會讀心一樣笑了,「別這麼看我,我出生也不到三百年。沒有那個榮幸結識那位比靈山還古老的上古魔神,只是我繼承了老祖道心,比別人了解得多一點而已。」
奚平心道果然,他與王格羅寶可以說是往日無怨近日無讎……雖然他在南海確實攪了別人一場大局,但看後續操作,他感覺這蜜修混血那次針對的本來就不是南海秘境,而是篡奪蜜阿族大權,挑起內亂,順便擺脫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