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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蜜混血早有防備,輕飄飄地擋開了那半吊子的蓮花印:「一個招呼都不想打,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性急?」
話音沒落,他手中轉生木仿佛變成個漩渦,要將他神識往裡吸去。
然而王格羅寶可不是輕飄飄的築基或半仙,要薅走同階修士的神識,就好比是想拽走一個跟自己體型差不多的人,也得對方肯才行。
轉生木那一頭傳來幾聲笛音,打斷轉生木里吸人神識的漩渦,撞進了奚平耳朵。
馭獸道的笛音並不刺耳,聽來只讓人心生渴望——並不是渴望什麼東西,只是無端湧起那種感覺。
奚平幾乎沒有和馭獸道交過手,一分神,海上幾道亂濺出來的劍氣正好撞碎他符咒,徑直砸進了運河。
匆忙間,他只來得及甩一打紙人出去擋,附著他神識的紙人同劍影一起湮滅,他腦漿好像被用力攪動了一下,眼前一黑,傳音到近百里外:「晚霜前輩,你答應過什麼!」
侍劍奴沒搭理他,劍氣被瀾滄山彈開,她帶著幾分猶疑看了一眼往生靈鯢的屍身。
大魚屍體化的霧已經將周遭一切都卷裹進去了。這東西比靈山還要古老,天波老祖碎無塵後,往生靈鯢就從人間消失了,連凌雲都沒有它的記載,仿佛一個神話。以侍劍奴的修為,哪怕天生靈感一般,也能輕易分辨眼前的東西有沒有威脅。她非但沒從那團霧裡覺出危險,反而隱約有種裡面藏著機緣的感覺。
不過機緣不機緣的,她也不在乎,劍道不走捷徑,不受誘惑。
晚霜直指那團怪霧,侍劍奴一劍砍向幾乎已經埋在裡面的西王母秘境——聽說照庭砍了劫雲,難道她還劈不開一團霧?
可鋒銳無匹的劍風卻沒能將霧氣刮跑,晚霜落在霧中,刃好像融在了裡面,侍劍奴神識一沉,來不及掙脫,就連人帶劍一起被怪霧卷裹了進去!
升靈目力和神識能看見百里外的現場,奚平瞳孔倏地一縮——大兇器沒了!
不過晚霜這兇器對他來說也是雙刃劍,他驟然沒了大腿的同時,壓力也小了很多。事有輕重緩急,奚平來不及思考緣由,迅速朝王格羅寶丟了一打蓮花印,以防他搗亂,然後符咒不要錢似的落在運河上。
整條大運河中,河水被他弄得像工廠傳送帶,水流逆行北上。
就在這時,南海上一聲呼嘯,晚霜劍氣消失,東皇又敢出殼了!
東皇戟掙開了海水中的大網,邪祟的雪釀船四散奔逃。東皇長戟在手,新仇舊恨,大開大合的引來無數驚雷,劈向奚平和運河。
與此同時,南海上一段清越的笛聲飄來,原屬於蜀礦區的運河裡突然鑽出無數紅著眼的食肉靈獸。
奚平被兩大邪祟圍攻……其中一個還是他自己手欠非要使壞留下的!
此時拖越久對他越不利。
「陸吾——」
運河裡的蒸汽船上,化妝成船夫與行商的陸吾從各處鑽出來,雨水似的符咒飛向瘋狂的靈獸。
奚平抬手將照庭拿在手裡,將支修給他的第一道劍氣打了出去。
飛瓊峰上正要跟林熾說什麼的支修心裡忽然「咯噔」一下。
消息不是說邪祟準備在南闔滅國之日動手麼,怎麼提前了好幾天?出了什麼變故?
那一劍呼嘯著撞散了東皇引來的雷,劍氣卻沒有凝滯,東皇臉上的獰笑沒扭到位,恐怖的劍風已經落在他眼前,這在百亂之地橫行百年的邪祟頭子剎那間被劍光吞了。已經溜出去老遠的邪祟船一個都沒跑掉,全被照庭的劍光籠罩其中。
南海一清。
照庭擊殺東皇於兔起鶻落間,奚平卻也沒好到哪去——他的修為使照庭太勉強了。
從半空摔落下來,他周身筋骨經脈碎了大半。
「啊,」王格羅寶知道他已經說不出話來,替他哀叫了一聲,「好疼啊。」
奚平一時斷片,腦子裡就剩下翻滾的髒話。
「不死骨固然神奇,可也得挨得住才行。」王格羅寶嘆道,「能在粉身碎骨里保持神智的可不多,我就不行,自愧不如。不過你也太著急了些,重頭戲還在後面。」
整個南闔半島都仿佛在給他捧場,一道驚雷落在瀾滄主峰上,巨大的劍陣幾乎已經成型。
奚平用僅剩的一隻能動的手探進芥子,不管白靈藍玉一通亂抓,粉碎的骨骼修復近乎暴力,將他皮肉劃得千瘡百孔,奚平顧不上——那死魚到底有什麼古怪,他明明已經把搗亂的余嘗轟走了,為什麼西王母……
「往生靈鯢是生死之間的使者,」王格羅寶輕聲說道,「劈開它,就能打開『生死之門』。透過那霧,生者的神識會短暫投射到曾經死在這一片區域的先人身上,貼上的先人或多或少都與本人有些關係,或是有傳承、有因果,或是際遇類同……世上有幾個活人能得到這樣真切的『前車之鑑』呢?不用擔心你的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緣,悟性高的在裡面走一圈,甚至能找到自己的道心。」
奚平:「……」
姚啟和常鈞果然早被這雜種發現了,他就說子明兄怎麼那麼「走運」,正好被含沙射影選中!
「至於公主殿下,此時恐怕已經見到二聖了。」
奚平知道瀾滄歷史,此地曾出過金玉二聖,是瀾滄山開山老祖,神仙眷侶。金聖也是劍修,玉聖也是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