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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一年服役一個季度。
而在合理的服役期限內,他們什麼東西都要自己準備,不夠可以向國家借,卻一定要還,也要交租金(或利息)。
超過合理的服役時間之後,上到受徵召的貴族,下至參戰的武士和被帶去的領民,就該由國家來承擔他們的消耗。
當然了,要是國君不要臉的話,也能拒絕供應貴族超過服役期間的消耗。
老呂家只有四周邊長十里的封領,屬民也就五百多。
要是正常情況的話,呂武名下不超過二十五名武士依附,才算是合理。
他之前已經將武士名額增加到八十,嚴重超出了老呂家所能合理負擔的極限。
所謂的負擔,老呂家產出不足的同時,還要劃出土地給予武士家庭耕作,甚至要給予基礎數量的奴隸。
呂武敢這麼幹,自然因為老呂家不是純粹依靠農耕收入,有在弄陶器販售,還跟魏氏有餐飲合作。
要真的完全依靠種地積累,信不信老呂家到明年需要納賦的時候,直接宣布破產?
隔壁村的梁氏,他們也在搞副業,家族武士的數量並不少。
「知。」呂武平靜地看著程嬰,問道:「亦有算計。」
他沒問程嬰時刻不離手的嬰兒,今天怎麼沒帶著了。
程嬰很意外地看著呂武,稀奇地問:「如何?」
老呂家的封領就那麼大,看著還沒有其餘的什麼產出。
做買賣的話,能保證陶器一直暢銷嗎?
然後,與魏氏這種大貴族合作,隨時隨地都會被找藉口推遲分紅。
程嬰不明白呂武是哪來的自信。
其實就算是呂武自信能交得起賦,老呂家現在最關鍵的是奴隸的數量太多,管理不善,乃至於監控疏忽,隨時會出大事情。
「我欲與隸互約。」呂武站起來,走到外面的走廊,站定後說:「釋隸為民,可否?」
程嬰聽得張大了嘴巴,看呂武就像是在看外星人。
現在成為奴隸不一定一輩子都是奴隸,其實要是有人願意贖身的話也能成為自由民。
列國不斷交戰,被俘的士兵成了戰勝國的奴隸。
可是一旦戰敗國出錢贖回,被俘士兵也就恢復了自由身。
而奴隸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包括他們的命。
因此,奴隸不可能累積足夠的財帛,來為自己贖身。
領主倒是可以大發慈悲,解除某個人作為奴隸的身份。
只不過吧?只有貴族抓人(或買)來當奴隸,主動又無償釋放奴隸的這種例子,比天上落下的隕石還少。
程嬰很不禮貌地做出了一個掏耳朵的動作,瞪大眼睛看著呂武,說道:「恐為眾之敵也!」
哪怕有貴族真的主動釋放奴隸,也是那個奴隸干出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又或是以奴隸的什麼得到主人的認可。
從古至今,有發生過貴族與奴隸做出什麼約定,要大批給奴隸恢復自由身的事情嗎?
有的。帝辛啊,然後他被姬昌等一幫奴隸主聯合起來滅了。
程嬰驚訝呂武的腦子到底裝了什麼,減少自己的財產不說,還會引起其餘貴族的敵視。
呂武從程嬰的反應得知,自己正在干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他卻是有些懵了。
沒記錯的話,歷史上最先大批釋放奴隸的就是趙氏啊?
而呂武沒記錯。
趙氏對於同類來說是一個很奇葩的貴族,不但率先大批釋放奴隸,還幹了挺多讓其餘貴族覺得啼(憎)笑(恨)皆(無)非(比)的大事,包括進行胡服騎射的改革。
程嬰是不是趙氏的家臣了?他有沒有振興趙氏主宗的信念,怎麼連趙氏的理念都不知道。
事實上,趙盾時期,趙氏就已經在分批釋放奴隸。
然而,因為趙氏自己都內部不統一,外面的貴族也敵視趙盾釋奴行為,消息被進行了全方面的封鎖,導致程嬰壓根不知道。
「武之隸、之民……」呂武從程嬰的反應,大致猜出自己的行為很不合適,卻有著穿越者的傲嬌,微微昂起腦袋,倔強地說:「皆吾也!」
草!
不是說好我的領地我做主嗎?
該交的稅,交!
該納的賦,納!
要幹什麼連國君都管不著。
要是有貴族不爽,來給我舔腚啊!
就要那麼幹了,咋地!?
呂武一甩長袖,離開自己的屋子,一邊吩咐牢牢緊隨的青,道:「眾隸,集於廣。」
將奴隸們集中到空曠的地方,本領主要發表領導講話了!
奴隸被分散出去幹活,集中他們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最先圍攏向寬闊空地的是眾多屬民,他們還不知道自家的領主要幹什麼,低聲議論是不是又要出遠門了。
儘管呂武每次出去都有攜帶收穫回來,屬民其實還是不樂意自己的領主老出門。
主要是老呂家只有呂武這麼一顆獨苗,家族的整體實力方面也不行,無法提供更好的保護。
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們剛剛有起色的小日子,豈不是要到了頭?
呂武趁這個時間在好好地反省。
看來一次性地大批釋放奴隸,真不能輕易去干,要不傳出去鐵定要遭到貴族敵視。
可是不給奴隸盼頭,老呂家的人口階級構成又太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