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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懂得了這個時代的「禮」,再來是會盟台距離兩軍的本陣有點遠。
真的上去,抓住秦君是冒犯君權,又將國君至於險地,屬於無功反而有罪的行為。
規則還穩固的時候,去破壞規則不會有好下場的。
聰明人不該做傻事!
呂武的目光轉向己方步兵的戰場。
他們在這一邊搏命拼殺,另一邊並不會摁下暫停鍵。
老呂家的步兵,他們已經解決了三輛秦軍戰車,嘗試圍困剩下的那一輛秦軍戰車。
大略地點一下人數,一百名老呂家的士兵,還能動彈的大概還有七十來人。
每一個人看去都是身負煙塵,一撲灰頭土臉的模樣。
事實上,身在戰場真不會幹淨到哪裡去,必定會是髒兮兮的樣子。
要是上了戰場,已經有過廝殺,還是一副光鮮靚麗的外表,只能說開了外掛。
他們之中少有傷患,不過看上去體力消耗挺大,人人都是滿臉的汗水。
跟戰車交戰,挨到就傷,碰到就死。
一旦傷了,由於是碰撞傷,除非傷在臉上,否則也看不太出來。
僅存的秦軍戰車,車上的主將已經看到己方的步兵不是被殺就是崩潰。
他其實不知道是個什麼過程,更多是關心自己該怎麼應對堵截。
「回罷!」他滿臉的陰霾,有些不知道是怎麼輸的,又說:「此為侯隨之過。」
侯隨的戰車在剛打就被解決,的確是有些影響,但要說全是他的錯就過分了。
看到僅剩的秦軍戰車拉開與晉軍步兵的距離,突出去一段之後停下來,車上有人跳下去扛車改行進方向,晉軍那邊發出了哄然大笑。
秦軍這邊早就是一片寂靜。
後方的士兵臉上充滿了沮喪,他們從動靜猜測己方輸了,就是不知道怎麼輸,又輸得多慘。
站在軍陣前方的秦兵,他們全程觀看呂武是怎麼殺自己的同袍像是在砍瓜切菜,臉上則是布滿了恐懼。
上戰場,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沒什麼好多說的。
可是,呂武不但以一敵數十,每次殺人,殺起來著實太兇殘了!
不是戈矛一拍就將人拍飛,被拍飛的人不再站起來。
便是戈矛一捅,被捅的人先被矛尖刺穿,還要像是破麻袋那樣,一甩就能被甩出六七米。
被劍殺死的人最慘,劍身捅穿再一挑,人直接就被切半,揮或是砍,也無一例外成了兩截。
因為呂武表現得過於兇殘,之前還有人以為是仗著甲冑防禦力,後來就不那麼看了。
甲冑好固然是優勢,可跟能舉個成年人拋起來跟玩似得,不是一回事。
其他人是什麼樣的眼光又或在想什麼,呂武暫時沒功夫理會。
他眼睛在看著那一輛出戰後僅存的秦軍,發現對方是筆直朝自己馳騁而來,面甲後面的嘴角勾了起來。
而出戰後僅存的秦軍戰車主將,他知道己方敗了,卻想到要是將呂武殺死,能爭取到一個平局。
呂武在眾目睽睽下移動了。
他撿了一些長戈和盾牌放在自己的腳下,戈矛被往地上一杵,杵出一個坑直接立著;戰劍被插回了劍鞘。
其實,他本來想的是撿來幾具秦兵的屍體,等著用來砸那輛奔自己而來的秦軍戰車的。
只是吧,用屍體砸這種事情,畫面感固然很震撼,真的敢那麼做,等著凶名傳遍列國。
到了戰國時期,有兇殘名聲的人,下場每個都很悽慘。
現在還是講「禮」的春秋時期,腦子清醒的話,沒人願意有個惡名的。
青扛著盾站到了呂武的前身。
凌則是扶著長戈站在呂武的側面,他之前要跟上呂武的節奏,走路給崴到了腳踝。
呂武敲了敲站在自己前面的青,示意別擋住,幫自己遞東西就行。
那輛秦軍的戰車主將看到呂武三人的舉動,不斷對著御手大吼,自己則是拿起弓和箭矢開始射。
一發又一發箭矢射過來,呂武全部給無視掉。
他接過一件又一件的東西,沒助跑直接投擲出去。
在旁觀者看來,被投擲出去的東西,第一件被投擲的東西還在飛,第二件已經跟上去,成了一種連貫性。
他們得到了一個統一的認知,呂武的力氣非常大,耐力方面也是十足。
在遠程攻擊方面,呂武總是缺乏準頭。
那輛秦軍戰車已經抵近到五十步之內,他都能看到戰車上的人一臉猙獰。
他讓青和凌讓開,快步走到一輛相對完好的戰車邊上,抓住受力點給扛了起來。
兩位老呂家的武士露出了駭然的表情。
他們知道家主力氣很大,卻不知道能大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一輛戰車的重量可是有至少兩百多斤啊!
那輛戰車的主將當然也看到了呂武的舉動,他很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不是分神的時候,卻依然控制不住呆住了。
一樣呆住的還有御手與戎右。
他們能看出呂武扛起戰車是想幹什麼,只是先驚訝呂武的力氣,又對呂武想幹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
戰場之外的兩軍將士,他們同樣看出呂武想幹什麼,大多數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呆滯。
「力可扛鼎?」智罃在頻繁地眨著眼睛,吶吶地說:「以車擲車,從所未聞。」